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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慧根贤忠长谈录(1 / 2)


慧根贤忠长谈录

昔有敦煌城外一荒废草庵,门前荒地,乃犬之聚居所。慧根与贤忠,二犬也,夜深人静,遂相与言。

慧根曰:“贤忠兄,今宵离草庵,往此荒野,借月色清风,畅谈天赐奇缘。忽尔我辈,能言善辩,非凡事也。”

贤忠曰:“听兄长言,我亦奇之。犬吠人言,逾自然之常理矣。”

慧根曰:“诚如兄言,此事奇异,凡犬不能语,今夜我辈,却能言及人事,可谓天地间大奇也。我闻犬忠诚,为人所称,如古书所载忠犬故事,以其忠心传于世。”

贤忠曰:“我亦闻之,有犬死随主之事,感人肺腑。犬虽次于马猿,终非言语之物,今夜能言,真乃天下大异。”

慧根曰:“此乃天意,或示未来兆光。昔日闻学士言,世有异象,常伴大变。兄长,今夜勿论此事,不如各述往事,以消夜长。”

贤忠曰:“吾生平所历,今夜欲尽数倾吐。幼时于敦煌城外屠场首见天日,误以为我父母皆为捕猎之犬。初主乃敦煌一屠夫,性暴躁,教我等攻牛。吾于此道,颇有小成。”

慧根曰:“犬攻牛,天性使然,易学之事也。”

贤忠曰:“然屠场所见,人心贪婪,手段残忍,令人齿冷。屠夫众,心宽体胖,惟利是图,日夜与牲畜为伍,不惜人命,动辄杀戮。敦煌城内,谓之三害:猎户巷、贫民坡、屠场。”

慧根曰:“吾友言及此等,无宁日夜勤勉,以期自善,勿深论世事。兄今何处?”

贤忠曰:“离屠场后,游历四方,遂至草庵,与兄相遇。然世事无常,吾辈今夜能言,明日复如何?不如此时尽兴。”

于是二犬,一夜长谈,论及人世间种种。慧根细听贤忠往事,贤忠亦倾心相与。至晓未明,二犬仍旧形,天赋之语,亦随风而逝。

慧根谓贤忠曰:“吾友,若汝述各主及其职事之短长,如此般冗长,吾恐上苍赐吾辈言语之能,一年尚难足用。吾将以我所历告汝,言之有物,亦在乎言之得法。有之,虽简练而能悦人心;有之,需辞藻修饰,手势面部,声调变化,方能平庸之事变为趣味盎然。汝言时勿忘此理。”

贤忠曰:“如兄所言,吾定尽力而为之。然吾心中有万千言语欲倾吐,难以自抑。”

慧根曰:“言语伤人,多由舌出。吾劝汝,宜自我节制。”

贤忠遂言其历程:“昔日,吾主教我以口执筐,防他人夺取。亦指示我其爱人所居,免其使婢夜至屠宰场。一日黎明,吾携夜窃之肉赴彼,窗下有人呼我名。举目见一女郎,颜若天仙。她呼我至门前,取我所载之物,换以旧鞋。吾心自语:‘肉归肉矣。’彼女取肉后,告我曰:‘归告尔主,勿信兽言,狼毛不可得而易也。’吾本可夺回所失,然不忍以污口触其洁手。”

慧根曰:“吾友所为甚善。美貌自应受人尊重。”

贤忠又曰:“归时未携所托,主见旧鞋,怒甚,拔刃欲刺我。幸我躲避,否则今日之谈何从及之?遂逃离,流落至一牧场,得遇仁主,以我为群羊守护。昔日屠场见识,与今日牧生,大异其趣。然思绪万千,皆在午睡梦中细细回味。昔日所学,皆因闲情逸致。”

慧根曰:“吾兄,言中之物足堪玩味,汝之所历,实为不凡。今夜言谈,正是倾诉良机。”

贤忠曰:“待时方述,耐心听吾依序道来。如此,汝听之将更觉韵味,倘若先知终章,反失趣味。”

慧根曰:“简要为佳,随意而言。”

贤忠遂言:“守羊之职,吾觉甚妥,以为劳苦之后方得食,且远离懒惰,此乃万恶之源。日间虽闲,夜则警醒,常有狼来袭,吾辄先于群犬赴敌。奔波于山谷,探察林薮,跳越峡谷,穿行小径,至晓归群,而未尝见狼踪影。然每至清晨,或见羊死,或见羊伤,皆为狼所为。我之勤劳,似乎徒劳无益。群主责牧人之不慎,亦加罚于群犬。一日,因无辜受罚,且见我之迅速勇敢亦无助于捕狼,遂决心改变策略,不再远离羊群寻狼,而是守于群侧,盼狼自投罗网。每逢警报,我瞥见真相,原来害群之狼即牧人也。二牧以羊肉自肥,令人震惊。我欲揭其恶行,奈何无言。此事令我困惑痛心,自思:此恶行谁能纠正?谁能明言真相?即使守卫者亦为贼,谁又能信任?”

慧根曰:“吾友言之有理,家贼难防,信任之人反为祸害。然世事难料,信任与否,人间常态。”

贤忠继续道:“后决离此职,虽好亦弃之,转而事一富商,此人家大业大,吾以谦卑自进,入其门下。问吾如何得此机会?你知世上虽艰难寻得良主,然真诚与谦卑,为万德之本,能化敌为友,解愤怒为和气,降傲慢为温顺,是以我以此自荐,得入善家。如是我辈,曾交心曲,你我皆有此经历,后续吾将细述。自离羊群后,回至敦煌,寻得一处安身之地,故事尚长,此夜言犹未尽。”

慧根曰:“够矣;贤忠,汝已明白。”

贤忠曰:“愿如吾友所明白者,明白吾言者亦然!自觉吾性善,见士大夫沉湎游戏,自诩善舞,乃至自夸于剪纸艺术,以此自傲,实令吾心痛苦。吾友,有一富商,生有二子,年分十二及十四,入学于国子监,其出入之仪,甚是繁复,夏则轿行,雨则乘车,此情形令吾思及其父之简朴,往来市集,惟一老奴相随,偶而骑不整之马。”

慧根曰:“须知,此乃商人之常态,以其子之华丽示人,而己则朴素行事,盖商人于世,大于其影,习惯于商贸,不甚理会外物。财富欲显,便由子弟之身上爆发,故待之若君子之后;且有求于贵胄之位,以区别于庶民。”

贤忠曰:“此虽为野心,然乃高尚之野心,欲改善境遇而不损他人。”

慧根曰:“野心虽行,往往伤及他人。”

贤忠曰:“已言勿谤。”

慧根曰:“是,吾非谤人。”

贤忠曰:“吾复证所闻之真理。有人谤毁众多,若有指摘,便称未曾言及,或言若真有所言,亦非所指。若知有人因之而恼,定不会言之。诚哉,慧根,保持数时不谤,需大智大勇,吾虽为兽,言及四语,便有恶言如蚊至酒,皆带恶意与谤。故复言,作恶言恶,乃我辈所继承,乳中所得。可见,孩提未脱襁褓,即显复仇之态,且其所能言之初语,便是诅咒。”

慧根曰:“诚如所言,吾亦认错,请汝亦宽恕。咱们抛开前嫌,恰如童言,勿再谤他人,续述汝之故事,汝言至商人子弟入国子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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