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是胜利吗？（1 / 1）
从第一节那令人窒息的攻防战中回过神来，五棵松体育馆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九万名观众，无论是坐在现场还是守在屏幕前，都意识到了一件事——今晚，他们见证的不是一场表演赛，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美国队的替补席上，气氛凝重得像一块铁。
老K教练，这位在NCAA呼风唤雨的传奇教头，正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陆远。
他执教生涯里见过无数天才，带过无数强队，但从未有一支亚洲球队，能像眼前这支中国队一样，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那不是天赋上的压迫，而是一种体系上的，意志上的压力。
“德怀恩，”老K教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上，换下安东尼。克里斯，勒布朗，忘掉你们的个人对决。跑起来，用我们最快的速度，把他们的节奏彻底冲垮。不要再跟那个7号（李冉）玩什么一对一，让他陷入无休止的协防和轮转里，把他累死！”
德怀恩·韦德站了起来，他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了赛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闪电般的寒光。
作为上个赛季的总决赛MVP，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收起笑容，露出獠牙。
即使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是他的恩师。
而在球场的另一端，中国队的替补席则像一个安静的漩涡中心。
陆远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他只是平静地给每个下场的球员递上毛巾和水。
“朱芳雨，你准备上。”陆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队员耳中，“换下孙悦。你的任务很简单，跑到你最舒服的那个位置，然后，等着球。球到了，就扔出去，别犹豫。”
朱芳雨，这位CBA的顶级射手，用力点了点头。
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在这样一场举世瞩目的比赛里，作为一个射手，他渴望听到篮球穿过篮网时那最美妙的声音。
“阿联，李冉，”陆远看向另外两位锋线大将，“韦德上来了。他的突破像一把刀，你们两个，就是我们的盾。收缩，保护禁区，放他投，但绝不能让他轻易杀进来搅乱我们的防线。大姚需要你们的保护。”
易建联和李冉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他们都曾在NBA的赛场上领教过“闪电侠”的利害，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第二节比赛开始。
风云突变。
美国队彻底撕下了巨星的华丽外衣，变成了一群来自街头的野兽。
韦德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他根本不和外线的防守人纠缠，一个加速就朝着中国队的内线杀了进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防守体系的轮转慢了半拍。
他像一阵风冲进禁区，面对收缩过来的易建联和李冉，他没有强上，而是一个极具想象力的分球，给到了被放空的波什手中。
波什中投命中。
回过头来，中国队依旧打着他们耐心的阵地战。刘炜和姚明在高位做了一个经典的挡拆配合，但这一次，美国队的轮转速度快得惊人。
保罗像一头猎豹，绕过姚明的掩护，死死贴住刘炜，而霍华德则立刻换防，挡在了姚明的面前。
刘炜找不到出球机会，进攻时间即将耗尽，只能仓促出手。球弹筐而出。
霍华德用他那超人的弹跳，在姚明和易建联的头顶上，将篮板球狠狠摘下。
然后，他看也不看，直接将球甩向前场！
韦德和勒布朗，两辆联盟里最顶级的跑车，已经发动了引擎！
他们像两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撕裂了中国队的半场！
韦德接球，面对回防的刘炜，一个背后运球，人球分过，再杀向篮筐！
姚明庞大的身躯镇守在篮下，但韦德在空中一个拉杆，躲开封盖，将球抛向篮板。
跟进的勒布朗心领神会，他像一头从天而降的雄狮，在空中接到反弹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球狠狠地砸进了篮筐！
“轰——！”
一次势大力沉的空中接力暴扣！
整个五棵松体育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惊呼。
这才是梦之队！
这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天赋的绝对碾压！
分差，在一点点被蚕食。
陆远在场边，面沉如水。
他知道，这是比赛必然会经历的阶段。
当对手开始认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叫暂停，他相信场上的球员，相信他一手打造的这套体系的韧性。
中国队进攻。
刘炜运球过半场，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没有再执着于和姚明的挡拆，而是将球交给了弧顶的李冉。
李冉持球，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在弧顶组织。勒布朗立刻贴了上来，他不想再给这个宿敌任何轻松处理球的机会。
但李冉没有看他，他的眼神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全场。
他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朱芳雨，在底角，正和科比进行着无球的肉搏。
他不断地跑动，利用易建联的无球掩护，终于甩开了科比半个身位。
就是现在！
李冉手腕一抖，一个横贯全场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长传，直接飞向了底角的朱芳雨！
这个传球，穿透了美国队整条防线！
朱芳雨接球，调整，出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肌肉记忆的自信。
科比疯狂地扑了过来，但已经晚了。
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唰！
空心入网！
三分命中！
“好球——！！！”
压抑了许久的中国球迷，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这个球，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美国队刚刚燃起的反扑气焰上。
也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每一个中国队球员的心里。
陆远在场边，嘴角微微上扬。
这就是他要的篮球。
当A计划受阻时，B计划无缝衔接。
当明星球员被锁死时，角色球员能挺身而出。
这不是一个人的球队，这是一个整体。
比赛，就这样陷入了一种惨烈的拉锯战。
美国队用他们无解的天赋冲击着中国队的防线，韦德的突破，科比的跳投，勒布朗的碾压，每一次进攻都像是要将中国队的防守撕碎。
而中国队，则像一块坚韧的牛皮糖。
他们用不知疲倦的轮转，用凶狠的身体对抗，用李冉那鬼魅般的协防和姚明在禁区的绝对威慑力，一次又一次地将对手的进攻，从篮筐边上推开。
进攻端，他们打得极其耐心。
姚明在低位的统治力，易建联的中距离，朱芳雨和王仕鹏在外线的冷箭，还有李冉那神出鬼没的空切和策应。
比分，像两只互相撕咬的猛兽，谁也无法将对方彻底甩开。
28:28...
35:36...
42:42...
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比分定格在了49:49。
平手！
两支球队的球员走下场时，胸膛都在剧烈地起伏，汗水已经浸透了他们的球衣。
美国队的更衣室里，气氛压抑。
巨星们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大口地喝着水，用冰袋敷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原以为这会是一场轻松的胜利，却没想到半场就被逼到了绝境。
“伙计们，”科比第一个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收起你们那些该死的想法。现在，这不是奥运会揭幕战，这是总决赛的抢七。对面那群家伙，他们是来拼命的。如果我们不拿出同样的气势，我们今晚会输。输在这里，输在全世界的面前。”
勒布朗看了一眼科比，点了点头。
他胸口的起伏依旧剧烈，和李冉的缠斗，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那个家伙，就像自己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自己。
而在中国队的更衣室里，陆远正在给姚明做着肩部的放松按摩。
“大姚，下半场，你先休息五分钟。”陆远的声音很平静。
姚明喘着粗气，摇了摇头：“不用，我还能打。”
“我知道你能打。”陆远按住他的肩膀，“但我要你留在最后决胜的时候用。下半场开局，他们一定会打一波流，我们要用速度和他们拼。让阿联和李冉去顶四五号位，我们要提速。”
姚明沉默了。他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安排。但他不甘心。这是他的主场，他想打满每一分钟。
陆远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放心，大姚。最后的舞台，一定是你的。”
下半场开始。
中国队派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小个阵容：刘炜，孙悦，朱芳雨，李冉，易建联。
这是一个极致的，强调速度和投射的阵容。
老K教练看到这个阵容，眉头一皱，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然，中国队一上来，就打了美国队一个措手不及。
易建联在和霍华德的跳球中，利用更快的反应速度，将球拨给了刘炜。
中国队全员发动快攻！
这一次，他们不再有姚明这个慢速的轴心，五个人都像飞驰的跑车！
刘炜运球狂奔，美国队的防守阵型还没落稳，他就已经冲到了罚球线！
他没有自己攻，而是一个急停，将球分给了侧翼跟进的孙悦。
孙悦接球，作势要投，吸引了科比的防守后，立刻又是一个突分，球来到了另一侧的朱芳雨手中。
朱芳雨再次获得空位机会！
但他没有投！他知道，这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他做了一个投篮的假动作，点飞了补防过来的勒布朗，然后运了一步，将球塞给了从底线空切的李冉！
李冉接球，已经来到了篮下！
霍华德像一头巨兽，从天而降，想要封盖他！
但李冉在空中，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动作——他没有上篮，而是将球从霍华德的腋下，向后一抛！
跟进的易建联，像一架起飞的战斗机，拔地而起，双手接住这个妙到毫巅的传球，隔着身后还在发愣的波什，狠狠地将球砸进了篮筐！
“哐——！”
又一次空中接力！
51:49！
整个五棵松体育馆，彻底化作了欢乐的海洋！
“这……这是中国队吗？！”ESPN的解说员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惊，“他们的传球，他们的跑位，他们的篮球智商……这简直就是菲尔·杰克逊手下的那支湖人队！陆远，他到底对这支球队做了什么？！”
这个球，彻底打乱了美国队的部署。
他们陷入了中国队最希望看到的节奏——跟着中国队的传球，不断地进行着疲于奔命的轮转换位。
而中国队的射手群，则开始发挥威力。
朱芳雨，王仕鹏，孙悦，甚至易建联，都在外线获得了机会。
三分雨，下起来了。
第三节结束，比分变成了75:68。
中国队，带着7分的领先优势，进入了决定生死的第四节。
整个球馆，所有中国的球迷，都站了起来。
他们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胜利，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此刻，竟然变得触手可及。
第四节，决战时刻。
老K教练换回了他们最强的首发阵容。姚明也重新披挂上阵。
比赛，进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战。
每一次得分，都像是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
科比开启了“曼巴模式”，他无视孙悦和李冉的轮番防守，用一记又一记不讲理的后仰跳投，疯狂地追着分。
勒布朗则化身为推土机，他不再执着于单打，而是利用自己突破的巨大威胁，不断地为队友创造机会。
而中国队这边，姚明在内线，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在霍华德和波什的轮番消耗下，依旧用他那柔和的手感，一次次将球放进篮筐。
李冉，则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幽灵。
他的数据依旧不起眼，但他出现在球场的每一个角落。他抢下了每一个关键的防守篮板，他用一次次精准的预判，切断了美国队的传球路线，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姚明挡住了无数次冲击。
比赛还剩最后两分钟。
比分98:96，中国队领先2分。
美国队进攻。
科比持球，面对孙悦的防守。
他连续做了几个试探步，突然一个加速，从底线突破！
姚明立刻补了过来，巨大的身影笼罩了整个篮下！
科比在空中，用一个极限的漂移，躲开了姚明的封盖，但他的出手角度已经非常勉强。
球，弹筐而出！
篮下，一片人仰马翻！
霍华德，易建联，勒布朗，三个人同时起跳！
但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像狸猫一样，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是李冉！
他预判了球的落点，抢在所有人之前，用指尖将球向外一点！
球，落在了外线的刘炜手中！
中国队，拿到了这个决定比赛胜负的防守篮板！
“防守成功！！！”于嘉的声音已经嘶哑！
全场沸腾！
刘炜运球，稳稳地控制着节奏。进攻时间还剩24秒，比赛时间还剩45秒。
只要打进这个球，中国队将领先4分，基本锁定胜局！
陆远在场边，双手插在胸前，表情依旧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刘炜将球交给了姚明。
全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巨人的身上。
姚明在低位持球，背对着霍华德。他能感受到霍华德在他身后不断施加的力量，他能听到全场球迷山呼海啸般的“MVP”呐喊。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最熟悉的脚步。
一个转身，一个虚晃，他晃起了急于封盖的霍华德！
机会！
姚明顺势起跳，用他最稳定的小勾手，将球拨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篮球在空中，旋转着，飞向篮筐。
然而，或许是体力消耗太大，或许是压力太大。
这球的力量，稍微大了一点。
“当！”
篮球砸在了篮筐后沿，高高弹起！
勒布朗像一头猎豹，从另一侧冲了过来，高高跃起，将这个篮板球死死地抱在怀里！
“唉——！！！”
全场响起了一片巨大的叹息声。
美国队，获得了最后一次进攻机会！
比赛时间还剩22秒。
老K教练立刻叫了暂停。
美国队的球员走下场，科比和勒布朗立刻凑到了一起，商量着最后一攻的战术。
而中国队的替补席，气氛则有些凝重。
姚明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懊恼和自责。他知道，如果刚才那个球进了，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陆远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大姚。我们还有一次防守。”
他拿起战术板，助理教练已经将他预设的，最后时刻的防守阵容写在了上面：刘炜，孙悦，朱芳雨，李冉，易建联。
这是一个没有姚明的，无限换防的，机动性最强的阵容。
这是最理性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在最后一防中，速度远比高度重要。姚明的移动速度，很可能会成为美国队巨星单打的突破口。
“好了，伙计们，听着！”陆远拿起笔，准备布置战术，“最后一防，我们换人……”
他正要说出口，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姚明。
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巨人，此刻正抬着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陆远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里面没有抱怨，没有质疑，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那是一种战士渴望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在替补席上看着战友冲锋的眼神。
那是一种将整个国家的荣耀，都扛在自己肩上的，悲壮的眼神。
他在用眼神告诉陆远：教练，让我上。让我和兄弟们一起，守下这最后一球。无论成败，让我站着死。
陆远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理性的，六届NBA总冠军，四届NCAA总冠军教练的声音，在疯狂地呐喊：换下他！换下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另一个声音，一个属于中国人的，属于和这群兄弟们一起在地狱里爬了一个夏天的声音，却在告诉他：相信他。
陆远拿着战术板的手，在空中停顿了。
他看着姚明的眼睛，足足三秒钟。
然后，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放下了战术板，对着助理教练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向场上五人，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阵容不变。”
“大姚，你留在场上。”
姚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作了滔天的战意。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站了起来。
李冉，易建联，孙悦，刘炜，都愣了一下，但他们立刻明白了教练的决定。
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姚明的后背。
兄弟，我们一起！
暂停结束。
决战的时刻，到了。
美国队发球。
勒布朗在弧顶接球。
比赛时间，还剩15秒。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会怎么打？是自己用坦克般的身体，碾碎中国队的防线？还是传给那个冷血的杀手科比？
李冉像一尊雕塑，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张开双臂，压低重心，眼神专注到了极点。
勒布朗开始运球，他的眼神，却在扫视着中国队的防守站位。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姚明，因为忌惮他的突破，而稍稍离开了禁区。
他看到了科比，在另一侧，利用霍华德的掩护，正在悄悄地向四十五度角移动。
就是那里！
勒布朗动了！
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朝着篮下，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那一瞬间，中国队的防守阵型，本能地向他收缩！
李冉用尽全身力气顶了上去！易建联从侧翼扑了过来！就连姚明，也迈出了沉重的一步，准备封堵他的上篮路线！
三个人！中国队用三个人，去围剿这个星球上最强的球员！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强行上篮的瞬间。
在空中，已经失去平衡的勒布朗，手腕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外一甩！
篮球，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越过了所有防守球员的头顶，精准地飞向了那个被漏掉的角落！
那里，一道紫金色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科比·布莱恩特。
他接球，拔起，出手。
整个动作，如同一首写了千百遍的诗，流畅，冷酷，而又致命。
孙悦已经反应过来，他像一只大鸟，飞扑了过去，指尖几乎已经碰到了篮球！
但，还是晚了。
晚了零点一秒。
篮球，从他的指尖上空，飞了过去。
在全场九万人的注视下，在全世界亿万观众的注视下，在姚明、李冉、陆远那绝望的眼神中。
它划过一道橘红色的轨迹，像一颗流星，坠入了网窝。
唰。
清脆得，令人心碎。
与此同时，篮板上方的红灯，亮起。
比赛结束。
98:99。
一分惜败。
整个五棵松体育馆，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九万名穿着红色T恤的球迷，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雕塑，保持着各种各样呐喊和祈祷的姿势，一动不动。
针落可闻。
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掌声，从一个角落，慢慢地，慢慢地蔓延开来。
从稀稀拉拉，到连成一片，最后，汇成了一股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浪潮。
没有哭泣，没有谩骂。
只有掌声。
送给那群在场上，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英雄们。
球场上，姚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仰着头，看着球馆上方那刺眼的记分牌，巨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搞砸了。
如果那个球进了……
如果最后一防，他能再快一点……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陆远。
“抬起头来，大姚。”陆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暖，“输了，是我的责任。是我，在最后时刻，做了一个最不理性的决定。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姚明转过头，看着陆远，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冉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姚明身边。易建联，孙悦，刘炜，朱芳雨……所有队员，都围了过来，将他们的领袖，围在了中间。
他们输了，但他们没有失去彼此。
球场的另一端，是疯狂庆祝的美国队。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闪光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个记者将话筒递给了勒布朗·詹姆斯。
“勒布朗，恭喜你们赢得了这场艰难的比赛。你对中国队的表现有什么看法？”
勒布朗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属于胜利者的傲慢。
他笑了笑，说道：“哦，他们打得非常好，真的。他们打出了很高的水平，给了我们很大的麻烦，尤其是那个7号，他是个很棒的防守者。但是，我们表现得更好。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球队，当比赛进入到最后时刻，我们知道该如何去赢下它。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区别。”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这是一场尽在掌握的胜利。
而当同样的问题，抛给科比时。
这位冷血的杀手，却露出了极其严肃和谦逊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不，”他缓缓地说道，“我不认为我们表现得更好。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一场总决赛级别的较量。坦白说，我们甚至一度被他们压制了。他们的防守，他们的团队合作，他们的意志力，都值得我们所有人脱帽致敬。”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勒布朗，继续说道：“陆远教练把他的冠军基因，带到了这支球队。李冉，是我在NBA遇到的最难缠的防守者之一，今晚也是一样。姚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巨人，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我们能赢，只是因为……运气好了一点。”
“最后那个球，”科比的眼神，变得深邃，“勒布朗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而我，恰好出现在了那个位置。篮球比赛就是这样，有时候，它会眷顾你。今晚，它眷顾了我。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距离输球，只有一线之隔。中国队，他们赢得了我们的尊重。”
科比的话，通过直播，传遍了全世界。
也传到了刚刚走出球馆的，中国队队员的耳中。
他们停下了脚步，在球员通道的电视屏幕前，听完了科比的这段话。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个人心中的那份自责和懊恼，似乎都在这一刻，被稍稍抚平了。
他们输了比赛，但他们赢得了对手，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对手的最高的敬意。
姚明抬起头，看着窗外京城璀璨的夜空。
他知道，这场失利，会像一根刺，永远扎在他的心里。
但他也知道，从今晚开始，一些事情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中国篮球，在全世界的面前站直了身体。
陆远走到他的身边，递给他一瓶水。
“走吧，大姚。”
“我们的奥运会，才刚刚开始。”
更衣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没有摔毛巾的愤怒，没有相互指责的抱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一种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悸的沉默。
球员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机械地解着脚踝上的绷带，汗水和冰袋融化的水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为一场葬礼敲响的丧钟。
姚明坐在角落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他没有脱下球衣，只是低着头，用那双巨大的手掌捂着脸。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那最后时刻投失的勾手，和最后一防时那慢了半拍的脚步，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他辜负了教练的信任，辜负了全国球迷的期待。
李冉靠在衣柜上，双臂环抱在胸前。他那身被汗水浸透的7号球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钢铁般的肌肉线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冰冷而锐利。
他盯着地板上的一滩水渍，仿佛要把它瞪出个洞来。
作为陆远在尼克斯最信任的防守核心，他习惯了胜利，习惯了在窒息的防守中看着对手绝望。
而今晚，品尝到绝望滋味的，却是他们自己。
这种感觉，他恨之入骨。
陆远最后一个走进来，他关上门，隔绝了门外所有媒体的嘈杂。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饮水机旁，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了姚明。
姚明没有接，依旧埋着头。
陆远也不催促，就把水放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然后，他环视了一圈。
他看到了易建联通红的眼眶，看到了刘炜紧握到发白的拳头，看到了孙悦脸上毫不掩饰的懊悔。
这群家伙，心气还在。
不，应该说，这股气，被那记绝杀彻底点燃了。
陆远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
输了，或许比赢了更好。
如果今晚赢了，哪怕是赢一分，全中国都会陷入狂欢。
媒体会把他们捧上天，球员们会觉得自己已经能和世界之巅的霸主掰手腕了。
那种虚假的满足感和骄傲，会像毒药一样，慢慢侵蚀掉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饥饿感和危机感。
而现在，这场失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所有人。
它告诉这群刚刚触摸到天堂门槛的球员，你们还差得远。它把那层虚幻的窗户纸捅破，露出了背后残酷的现实。
这种刺骨的疼痛，这种深入骨髓的不甘，远比一场侥幸的胜利，更能锻造出一支真正的冠军之师。
愤怒，是比胜利更好的燃料。
陆远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他清了清嗓子，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都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球员们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聚焦在这个给了他们希望，也给了他们一场心碎失利的男人身上。
“输了，责任在我。”陆远平静地说道，没有丝毫的推诿，“最后一防，我做了一个感性的，而不是理性的决定。我本该换下姚明，上我们速度最快的阵容。我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们输了。你们每个人，都打出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比赛，你们是英雄，而我，是搞砸了的那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所以，我不会安慰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
“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
“这种感觉，被人按在地上，在最后时刻一枪毙命的感觉，爽吗？”
没有人回答。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那里面有屈辱，有不甘，更有被点燃的，熊熊的怒火。
“记住这种感觉。”陆远的声音，像冰一样冷，“把它刻在脑子里，刻在心里。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们的一部分。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张沮iven的脸。我要看到的，是一群复仇的饿狼。”
“把今晚我们丢掉的东西，从下一个对手身上，十倍，百倍地抢回来！”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从更衣室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
姚明抬起了头，他通红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他站起身，走到陆远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陆远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李冉，易建联，刘炜……所有的手，都叠在了一起。
“一，二，三！”
“中国！！！”
那晚之后，整个世界都以为中国男篮会一蹶不振。
媒体上充斥着“虽败犹荣”的论调，专家们分析着这场失利会对东道主的士气造成多大的打击。
他们都想错了。
第二天，国家体育总局训练馆。
清晨六点，天还蒙蒙亮，篮球馆的灯就已经亮了。
当助理教练王非打着哈欠走进球馆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姚明，李冉，易建联，三座铁塔，早已经在这里，进行着疯狂的折返跑。他们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球鞋摩擦地板发出的刺耳声音，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惫，只有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
而陆远，就抱着双臂，站在场边，像一个冷酷的监工，静静地看着。
“陆导……这……”王非有些担心，“他们昨天才打完那么高强度的比赛，今天是不是……”
“让他们练。”陆远头也没回，淡淡地说道，“心里的火不烧光，会把人憋坏的。”
那天的训练，是整个夏天以来，最沉默，也是最恐怖的一天。
没有战术演练，没有投篮游戏。
只有最基础，最枯燥，最消耗体能的防守滑步，篮板卡位，和无休止的对抗训练。
李冉和易建联的对位，简直就像是两头要决一死战的公牛。
每一次肌肉的碰撞，都发出砰砰的闷响。
易建联试图用他更强的爆发力冲击篮筐，而李冉则用他那如同教科书般的防守技巧和预判，一次次地将他挡在禁区之外。
他们的动作里，没有丝毫的保留，凶狠得让旁边的年轻队员都感到害怕。
姚明则一个人，在篮下和两个陪练中锋进行着一打二的低位对抗。
他一次次地要位，转身，出手，即使被撞得东倒西歪，也绝不后退一步。
他仿佛要把昨天失去的那个球，在这里，找补回来一千次，一万次。
陆远没有叫停，甚至没有一句指导。
他只是看着。
他知道，一头受伤的野兽，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舔舐伤口，并磨砺出更锋利的爪牙。
两天后，中国队迎来了小组赛的第二个对手——非洲冠军，安哥拉队。
安哥拉队以其狂野的球风和出色的运动能力著称。
赛前，他们的主教练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用非洲雄狮的速度，冲垮长城的防线。
然后，比赛开始了。
从跳球的那一刻起，安哥拉人就发现，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支球队。
那是一场红色的，令人窒息的，风暴。
姚明在跳球中，用绝对的高度优势将球拨到后场。
刘炜接球，没有丝毫的停顿，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中国队全员，发动了闪电般的快攻！
安哥拉的球员还没反应过来，孙悦已经接到了刘炜的传球，在罚球线一步起跳，完成了一记战斧式劈扣！
2:0！
开场仅仅用了四秒钟。
安哥拉队的主教练愣住了。他赛前研究过中国队的录像，他们明明是一支以阵地战和姚明为核心的球队，怎么……
他还没想明白，中国队的下一个回合，就给了他答案。
安哥拉队的王牌后卫，一个以速度和花哨运球闻名的球员，试图用一个背后运球过掉刘炜。
刘炜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鹰。
他没有吃晃，只是用一个极其凶狠的贴身压迫，让对方的节奏瞬间变得混乱！
就在对方踉跄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闪过！
是李冉！
他像一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协防位置上扑了过来，一巴掌，干脆利落地将球从对方手中拍掉！
篮球飞向中场，易建联早已启动，捡起球，前方一马平川！
又是一记石破天惊的暴扣！
4:0！
五棵松体育馆，彻底被点燃了！
观众们看明白了。这支中国队，和两天前那支和美国队打得温文尔雅的球队，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他们的每一次防守，都像是要把对手生吞活剥。
他们的每一次进攻，都简洁高效，直奔主题。
安哥拉队彻底被打蒙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在中国队更快的轮转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他们赖以生存的突破，一次次地撞在姚明和易建联组成的内线屏障上，头破血流。
而李冉，则化身为了球场上的死神。
他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他负责盯防对方的箭头人物，那个可怜的家伙全场比赛几乎没有一次轻松的出手。李冉的防守，不是简单的贴身，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他会用垃圾话挑衅你，用小动作骚扰你，用精准的预判切掉你的传球路线，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第一节比赛结束，比分是31:9。
安哥拉队的主教练，呆呆地看着记分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陆远在第二节，换上了替补阵容。
王仕鹏，朱芳雨，陈江华……这群在第一场比赛没怎么发挥的球员，像一群憋了许久的狼，被放出了笼子。
朱芳雨在三分线外，接球就投，百步穿杨。
王仕鹏用他精准的急停跳投，一次次撕开对手的防线。
而身高只有一米八六的陈江华，更是上演了让全场疯狂的一幕。
他在一次快攻中，面对对方回防的中锋，竟然毫无惧色，直接起跳，隔着比他高出二十多公分的对手，完成了一记惊世骇俗的单手劈扣！
“我的天哪！！！”于嘉的声音，在央视的直播间里，已经完全变形了，“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方面的屠杀！中国队把对阵美国队失利的所有怒火，都倾泻在了安哥拉队的身上！”
最终，全场比赛结束。
比分定格在了108:51。
中国队，以57分这个创造了队史奥运会最大赢球分差的恐怖优势，血洗了非洲冠军。
赛后，安哥拉队的主教练在接受采访时，眼神依旧是涣散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喃喃自语，“他们……他们不像是在打篮球。他们像一支军队，一支刚刚从一场血战中失利，急于寻找下一个敌人来发泄的军队。我们很不幸，成为了那个敌人。”
这场比赛，像一颗重磅炸弹，震惊了整个奥运村。
所有人都意识到，那头被美国队激怒的东方雄狮，已经彻底苏醒了。
而它的下一个目标，是真正的世界级强队——拥有保罗·加索尔和马克·加索尔兄弟，以及一众NBA球星的，西班牙队。
西班牙队，是本届奥运会，唯一被认为有可能挑战美国队霸主地位的球队。他们技术细腻，内外均衡，战术素养极高。
赛前，西班牙媒体普遍认为，虽然中国队血洗了安哥-哥拉，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面对真正的欧洲劲旅，他们会被打回原形。
西班牙队的王牌得分后卫，有着“炸弹”之称的鲁迪·费尔南德斯，更是在采访中轻蔑地表示：“那个所谓的‘中国罗德曼’？我会在他头顶上完成扣篮的。亚洲人的身体，是挡不住我的。”
这番话，被翻译过来后，传到了中国队的更衣室里。
当时，李冉正在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自己的手指。
他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着翻译笑了。
那笑容，看得翻译小哥心里直发毛。
“告诉他，”李冉的声音很平静，“我很期待。”
比赛当晚，五棵松体育馆座无虚席。
这是一场真正的强强对话，一场决定小组头名归属的关键之战。
比赛开始。
西班牙队展现出了他们世界冠军的底蕴。
小加索尔在内线和姚明缠斗，大加索尔则利用他全面的技术不断地在中远距离发炮。
他们的传导球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取得了领先。
费尔南德斯更是活力四射。他像一头精力旺盛的公鹿，在场上飞天遁地。
开场不久，他就利用一个漂亮的欧洲步，晃过孙悦，杀入内线，迎着易建联的补防，完成了一记高难度的拉杆上篮。
进球后，他冲着李冉挑衅地耸了耸肩。
李冉面无表情，只是在回防的时候，和陆远对视了一眼。
陆远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全世界都看到了，什么叫做陆远王朝的窒息式防守。
从下一个回合开始，李冉就像一道影子，贴上了费尔南德斯。
无论费尔南德斯跑到哪里，李冉都如影随形。
他用胸膛顶着费尔南德斯的后背，用手臂干扰他的接球路线，用膝盖顶着他的大腿。
那些动作，都处在犯规的边缘，却又极其聪明，让裁判根本抓不到把柄。
费尔南德斯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
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爆发力，在李冉那狗皮膏药式的防守面前，完全施展不出来。
他每一次接球，都变得异常困难。
西班牙队的进攻，因为他们外线最锋利的尖刀被锁死，瞬间变得滞涩起来。
而中国队的进攻，则开始露出獠牙。
姚明在内线，开始展现他绝对的统治力。
面对小加索尔的绕前防守，他用一个极其强硬的背转身，直接将对方顶开，接球后，一记泰山压顶般的双手暴扣，还造成了对方的犯规！
打成2+1！
姚明捶打着胸膛，仰天长啸！那股憋了两天的恶气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外线，朱芳雨和王仕鹏这两杆火枪也开始发威。
在李冉和易建联不知疲倦的无球掩护下，他们频频获得空位机会。
唰！唰！唰！
三分球，像雨点一样，落进了西班牙队的篮筐。
半场结束，中国队已经反超了10分。
西班牙队的主教练，在更衣室里，对着费尔南德斯大发雷霆。
“你到底在干什么？！鲁迪！你被那个黄种人吓破胆了吗？！”
费尔南德斯满脸通红，他喘着粗气，辩解道：“教练，那个家伙……他不是在防守，他是在打架！他无时无刻不在撞我，挤我，他就像一条疯狗！”
下半场，被激怒的费尔南德斯，试图用一次强行突破来找回面子。
他持球面对李冉，做了一个极其迅猛的交叉步变向，想要一步过掉对手！
然而，就在他变向的瞬间，李冉的预判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李冉的身体像一堵墙，稳稳地卡在了他的突破路线上。
费尔南德斯收不住脚，一头撞在了李冉的胸口上！
“砰！”
一声闷响！
费尔南德斯被撞得人仰马翻，而李冉则像一棵扎根在地里的老松树，纹丝不动。
裁判的哨声响了。
进攻犯规！
李冉低下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费尔南德斯，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不屑。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将费尔南德斯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开。
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垃圾话都更具杀伤力。
费尔南德斯的心态彻底崩了。
而西班牙队的防线，也随之崩溃。
最终，比分定格在了95:70。
中国队，又是一场25分的大胜！
他们用一种近乎残暴的方式，肢解了世界冠军西班牙队。
比赛结束后，球员通道里。
陆远看着自己的队员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地走过。
他们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但眼神里那股冰冷的杀气却丝毫未减。
他知道，那场对阵美国的失利，像一次淬火，将这支球队彻底锻造成了一块百炼精钢。
它带走的是他们的骄傲和侥幸。
留下的是愤怒，是饥饿，是对胜利最原始的渴望。
这毫无疑问，是一份意外之喜。
一份用一场心碎的失利，换来的最宝贵的礼物。
陆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小组赛的积分榜。
中国，西班牙，美国，三队同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淘汰赛的对阵会变得非常有趣了。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
那条通往冠军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这一次，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已经开锋，渴望饮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