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百应寺恶意的根源,风伏纪母亲的身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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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滂沱,连绵不断,以肆无忌惮而可怕的姿态,持续侵噬着出羽大陆的东部天地。

东部各国度,到处都有因暴雨天气而导致的洪涝灾害。

道路因此被阻断,河堤溃裂,江河泛滥,农田被淹等种种灾难带来的损失,更是无法估量。

大量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先是陷于天灾,而后又逐渐陷于人祸当中,惨象连连。

定鼎元年五月中旬。

自东华国水军在炼魄大将李嗣业的带领下,登陆灵水港,并强势攻下了灵水门后,彻底吹响了东华国全面接收北唐领土的号角。

王忠嗣、罗士信、姜维、赵云、张嶷五名东华大将以及诸多副将,共领十数路大军朝北唐各境进军。

所过之处,除了遇到少数当地的顽抗世家势力竭力抵挡外,几无阻力。

东华军也秉持严明纪律,与北唐各地百姓秋毫无犯。

遇到生活困顿者,不仅会把随军物资及时发放,还会协助疏理他们目前遭遇的缺粮少衣,乃至瘟疫等目前生活中面临的种种困境。

种种作为,让亡国的北唐百姓内心的不安渐去,让接收的任务进展得极为顺利。

残酷天灾下,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为何不接受东华人的好意!

如此,至少还能活下去!

而且,东华人看起来并不残酷,至少比起自家那些只懂得逃跑的官员来说,还要好上很多!

这是大多数北唐人在遇到东华军队之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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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王城,朝堂上。

侍奉北唐三代帝王的三朝老相宋朝山随意地盘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脚下除了一碟花生米,便是一壶浊酒。

温着浊酒的火炉内,本就不多的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燃尽,宋朝山却似未所觉,就着花生米,一杯接一杯的饮着苦涩烧喉的浊酒。

万念俱灰,千沟万壑的脸庞上,两行泪痕虽已干,却清晰可见。

“丞相,内卫统领卓景刚刚传来消息,诸位王子公主,后宫妃嫔以及部分忠于我北唐的官员已经随着沙骑将军杨庆出了海,此刻已到达东灵岛,您...还不走吗?”

侍中夏汉踏着沉重的步伐,缓步走了进来,见宋朝山罕见地把自己洗漱了一番,干净整洁,衣衫极为正式,顿时脚步微顿,内心已浮起了然之意。

宋朝山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旁边的地面,以略微低沉声音说道:“你来了,坐!”

“是!”

夏汉叹了一声,也随意地坐了下去。

宋朝山递给他一杯酒,脸上浮着看不出丝毫笑意的笑容:“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不走!”

夏汉狠狠饮下手中的酒,才继续道:“走了也没意思!反正我已经老了,子孙后代也都跟随在三殿下身边,心无挂碍一身轻!

再者,若没人留下来陪您老人家,您这一路上该得多孤单!”

“哈哈哈——,你啊你!这又是何必!”

宋朝山放声大笑,若是以往,夏汉定会觉得这阵笑声极是豪爽,丝毫不像一个百余岁的人能笑得出来的嗓音。

如今,却只从中听出了一阵阵悲戚之意,让他心中也极是黯然。

“可惜!局势本来不应该突然恶化到这种地步的!天象剧变,若能拖上一拖,东华国也未必有余力能犯我北唐!”

大笑过后,宋朝山突然把手中的酒杯狠狠捏碎,浑浊的双眼血丝遍布,咬牙切齿道:“都是百应寺那群秃驴不干人事!”

夏汉摇摇头,脸上浮着嘲讽复杂之意:“您忘了,是国主主动让人去接触萧明远那个蠢货的!”

宋朝山的头猛地回转过来,瞪视着夏汉,夏汉虽吓了一跳,却没有一丝慌张的意思。

良久,宋朝山才无奈苦笑:“是的,国主一时糊涂!不过估计国主也没想到,百应寺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夏汉叹道:“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实力太弱了!没能拥有足够的顶尖战力,才能任由百应寺如此逼迫!

丞相,这个世界从来都没变过,依旧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也是!若不是我们在东华战场接连失利,又逢数百年未曾一见的天灾,导致国运大损,那百应寺绝不敢如此做!

哼,那群秃驴最尊气运之说,是看我北唐国运弱到了让他们足以出手逼迫的地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宋朝山巍巍一叹,“不过,他们也别想好过,那位年轻的东华国主若是知道百应寺对他的恶意,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夏汉默然以对,良久才道:“这点我很早就想问了,丞相能否告知我原因?他们与那风伏纪毫无瓜葛,为何要如此急切地借我们之手攻伐东华国?”

宋朝山淡淡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白雉遗地!”

“白雉遗地?”

夏汉不解,“此地跟那风伏纪有什么关系?”

“嗯?关于此事,本将也很感兴趣!”

夏汉话语刚落,便见王忠嗣提着一壶酒,一大盘下酒菜,缓步踏了进来。

见到他到来,两人也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早在北唐军大败的战报传来之时,他们便同时得到了王忠嗣率领大军朝国都而来的消息。

为此大批官员以及宫中侍者仓惶而逃,把宫中的钱财都卷走了不少。

“宋丞相,夏侍中,不介意本将一起吧?”

“本来介意,但将军如此说,老夫若不同意,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请坐吧!”

宋朝山复杂地注视着王忠嗣,见他英武非凡,踏步之间极显雄武之风,不由叹道:

“东华国主何其幸也,竟有将军这等人才为之效力!”

王忠嗣分别为两人斟满七分酒,才笑道:“宋丞相过誉了,能为王上效力,才是忠嗣的幸运!”

宋朝山摇摇头,把王忠嗣斟好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吹捧的话就不多说了,关于白雉遗地与贵国主之间的关系,老夫也是听我朝中的刑部尚书蒋华一提起的。

蒋尚书本是东华人,曾是东华的百年望族,于一百余年前,举族迁徙到我北唐。

老夫记得那日是西景灭亡之日,朝议后,老夫与他一起被国主留了下来。

本来国主是想从他那里探知关于东华国以前是否真有立过运朝的情报,才能屡次于绝境中起死回生。

却没料到之后会听到种种稀奇之事,至今回想起来,老夫都还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王忠嗣为宋朝山把酒满上,说道:“愿闻其详!”

“其详不了!蒋尚书说的也都是只言片语!他曾说过,东华国确实有立过运朝,只是条件不足,失败了,或许尚留一丝运朝气机,才能拥有运朝气运护持。

此外,东华国的开国君主风苍与大应的一代帝王顾青云有旧,或许大应会知道如何立运朝之事......”

种种秘事随着宋朝山那略显醉意的口吻中,缓缓道出。

旁边两人静静倾听着。

王忠嗣极为周到,每当宋朝山手里的酒没了,便适时满上。

“以上种种,若说是东华与大应的两国秘事,还算能接受,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了约莫半个时辰,宋朝山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叹道:

“但当他再次找上国主,欲辞官归隐后所说的事情,就让人无法接受了,甚至显得莫名其妙!

他说,在这片土地上,也就是一千五百余年以前,有个名为“白雉皇朝”的强大国度,因得罪了东仙海的某一座仙门,为此遭遇灭顶之灾,还被下了三次诅咒。

之后,这片土地每隔三百年,都会遭受一次天地倾覆的可怕灾难。

而这一次异常天象所显现出来的先兆,或许便是第三次,为了保留家族火种,他们决定举家迁移到大应去,谋求一线生机。

如此荒谬的言论,老夫与国主自然是不可能相信。

直至后来天灾愈演愈烈,民不聊生,国运受创,才明白了他所言非虚,可惜为时已晚!”

夏汉皱眉道:“怪不得那天朝会后不久,蒋尚书便从朝堂上消失了,只是如此荒谬的理由,还是迁移到敌国大应去,国主怎会答应的?”

宋朝山叹道:“因为作为交换,蒋尚书又说了许多秘事,其中一件,便是白雉遗地与东华国主风伏纪之间可能的关联。”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目光巡视着两人,一字一句道:“他说,东华国主风伏纪那位早逝的母亲,有可能是白雉皇朝的后裔。”

此言一出,在场两人顿时浑身俱震。

王忠嗣沉声道:“宋丞相,就算那位蒋尚书有通天之能,如此秘事,他怎能知晓?”

宋朝山回道:“王将军有所不知,蒋尚书的祖父曾在东华王宫当过差,侍奉过数代君王,若说能知道此等秘事,倒也拥有一定的可能性!

当然,这种事能听与否,见仁见智,老夫也只是把他临行前所说的话复述下来,将军若是存疑,可回去后再查。

现在的关键是,我北唐的灵水门,东华剑派以及百川、大应乃至东荒山脉的各大宗门,曾经去所谓的“白雉遗地”探险过,为此近乎全军覆没,门中高手尽失,此事将军可知晓?”

王忠嗣微微颔首:“确实曾听我家王上提起过!”

宋朝山见他知道,便继续说道:“据蒋尚书所说,那次一众门派看似损失惨重,实则似乎各有收获。

如时任东华国主的风显晨,也就是贵国主的祖父,在从白雉遗地回来后不久,又拜托其祖父悄悄运回来一副冰棺,里面沉睡着一名绝色女子。

王忠嗣皱眉道:“王上祖父也参与了那一次探险?”

这点他却是真不知道。

宋朝山点头:“据蒋尚书所说,是的,据说风显晨是随东华剑派一起去的,具体为何不得而知。

不过风显晨在那一役中也深受重创,不然以他的修为就算活到现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尚书祖父本以为冰棺女子已经死亡,却没料到她会在数十年后突然苏醒过来,并成为了新任国主风七宗的王后,为此大是惊奇。

可惜当时那副冰棺只在他们家存放了三天,便被风显晨的人悄悄运回了宫中。

在那之后,蒋家因心中早有离开之意,又觉此事实在太过蹊跷,唯恐牵连家族,便迅速举家迁移到北唐,对于后来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却是不得而知!”

王忠嗣皱眉道:“照那位蒋尚书的意思,他祖父是从白雉遗地运回冰棺的?这才让他联想到了白雉遗地与我家王上的关系?”

宋朝山颔首道:“是的!因此他祖父才说,既然连风显晨都有如此明显的收获,其他各大实力强劲的老牌宗门不至于连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当然,这些在之前,我与国主皆是当天方夜谭来听,对于蒋尚书弃官离去,国主尽管心中不豫,却也没有过多苛责。

因为除了这些秘事外,蒋尚书还把一名来自东仙海的顶尖级炼魄境杀手介绍给了国主,以此乞求国主的谅解。

现在看来,即使有着双重保险,国主还是败了!”

宋朝山无视了当王忠嗣听到有顶尖炼魄杀手时身上溢散出来的杀气,复又叹息道:

后来,直至百应寺的武堂首座空寂随前太子萧明远那个蠢货而来,并逼...逼迫我家国主大举出兵东华国时,才让我等相信了蒋尚书临行前所说的一切,似乎并不假。”

“为什么?”

夏汉与王忠嗣几乎同时出声。

提起此事,宋朝山脸上不知为何浮起深深的嘲讽与不屑之意,说道:

“估计当初蒋尚书祖父运送时冰棺时,或是之后发生过什么纰漏与变故,让百应寺亦得知了冰棺女子的存在。

为此百应寺断定——

只要能杀了风伏纪这个可能与曾经的白雉皇朝有关联的后裔,借他之血举行血祭仪式,消除这最后一次的诅咒,这场不知后续将如何发展的天灾,才有可能就此中断,为他们乃至东部国度的万民赢得一线生机!”

宋朝山说到此处时,双目不知为何陡然瞪得浑圆,语气亦显骇然道:

“而逼迫我北唐强行出兵东华国,只是他们的第一步动作。

之后他们还将不断联合各大势力,煽动舆论造势,让东华国的国运一一崩溃。

甚至于逼迫东华国子民,亲手把他们的国主风伏纪交出来,以结束这场天灾!”

“王将军,你可能想象?如此荒谬的计划,竟然出自一个立宗一千余年的老牌宗门之口...也亏他们说得出来,简直可笑至极,滑天下之大稽,当真以为有人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言论吗?哈哈哈——”

说到最后,宋朝山狂笑不止,脸颊上显现出不正常的潮红,神态无比癫狂:

“而且当着老夫与国主的面说出来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计划着以这东部各国度为棋子,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争,简直无比可笑!

他们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他们的野心?

依老夫看,他们就是想趁着这次前所未有的天灾危机,彻底奠定百应寺在东部国度的无上救世地位,借此聚拢气运,收集声望。

那群秃驴,向来就喜欢在乱世搞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他们都是一群混蛋...都是一群混蛋啊!!!”

宋朝山骤然的癫狂让在场的两人先是不解,旋即同时色变。

王忠嗣更是先夏汉一步,快速锁住了宋朝山的心脉,却还是迟了。

一丝鲜血从宋朝山的嘴角缓缓流下。

夏汉反应过来,顿时双目含泪,悲呼出声:“丞相啊~~~”

宋朝山艰难笑道:“不用哭,不用哭,人生多艰,老夫只是先走一步。

王将军,请帮老夫转告贵国主,我家国主不是昏庸之辈,只是错在实力太弱,不得已被裹挟着罢了,期望他能给我家国主一个厚葬......”

见他自绝前还挂念着萧世明的葬礼,王忠嗣内心浮起敬意之时,亦叹息道:“放心吧,宋丞相,我家国主宅心仁厚,绝对不会对萧国主有所亏待的!”

“哈哈哈......若是别人说这句话,老夫定然不信,但将军所说...老夫信...将军,我等无能...累得国主身死...但你们还没有...要守护好你们国主啊!

那群秃驴恶意甚深......”

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宋朝山紧紧抓着王忠嗣的手,终是无力的垂下。

“丞相......”

尽管心中早就存了与国同殉之意,但当这位亦师亦友亦父的三朝老臣最终死在自己面前时,夏汉还是忍不住伏地痛哭。

王忠嗣环视大殿,只见满目狼藉,万般寂静,显然此地除了这二人以外,早已人去楼空,心中一叹,旋即转身离去。

就在他刚踏出大门之际,背后亦同时传来了一道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他微微回首,却见夏汉以剑抹脖,亦决绝的倒在宋朝山身边。

王忠嗣眼里浮起一丝惋惜与尊敬之意,对守护在殿外的王庭精锐道:“来人,厚葬宋朝山与夏汉二位大人!”

“是!”

“元俭!”

“末将在!”

“我有急事需得赶回王城一趟,此地便交由你与徐宁共同把守,配合诸位将军接收北唐国土。”

“是!只是将军,如今正值关键时刻,有什么事非得这么急吗?”廖化有些不解。

王忠嗣一怔,旋即一拍脑门,神情凛冽道:“你不问,我差点又做出错事了!元俭,北唐西部边境的西河关现在是哪一位将军在攻伐?”

闻言,廖化眼里浮起一丝感叹怀念之意,连忙回道:“根据定理来报,是新任鹰扬将军赵云,赵子龙将军!”

“那正好!”

王忠嗣此时心绪复杂,并没有注意到廖化的神态,沉声道:“你立即让定理派人联系赵将军。

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一定要严查从百川国到东华国内的商队乃至所有人员,只要发现任何一丝不妥之处,立即拿下,不要有丝毫犹豫!”

见王忠嗣神情严肃,廖化神情一凝,心知定有大事发生,却也没有探究到底之意,立即收敛内心的情绪,沉声应道:“是,末将马上去!”

吩咐完后,两人各自离去。

王忠嗣带好补给,单人轻骑,快马加鞭朝东华王城方向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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