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李刚生抵挡住了团勇们的一波流“猪突”,侧面马虎良带的一小队鸟铳手的“奇袭”也被九班一次齐射打退了。马虎良可没有杨小东那么“勇猛无畏”,身边的人血飞溅到他脸上他就立刻跑路了。
当1排的士兵挺着刺刀开始追击的时候,杨家庄的团勇们顿时崩溃了,好几百人一哄而散。杨举人几乎被逃跑的团丁推搡着倒地毙命,幸亏杨二虎还记得他这叔父大人,带着几个亲兵拼死把他从溃散的人群中救了出来。
眼见一败涂地,杨景辉心灰意冷,又觉得自己回去无颜见“父老”,拔剑就要自刎,杨二东眼明手快将佩剑抢下,道:“老爷莫要灰心!这里败得一阵也不碍事,髡贼兵强人少,我等稍避其势便是!”说罢赶紧命令几个家仆架着杨老爷仓皇逃走。
待到连的后续部队赶到,伏击的乡勇已经被驱逐出了战场,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伤员。
然而李刚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似大获全胜,实际本排却有三人当场战死,另有十个不同程度负伤,有两个伤势严重――这几乎是死亡的同义词。
轻伤的人中也有好几个属于“不适合战斗勤务”,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无需后送野战医院,但是也得离开连队去去随军的“休养队”,执行一些简单的野战勤务工作。
这么一算下来,一共三十四个人,纯减员就达到了八名,几乎是四分之一。虽然敌人战场弃尸超过一百具,俘虏也不会少,但是再多的击毙俘获也抵不过自身的纯减员。
李冬带着人在草丛中搜索抓捕俘虏。草木丛中到处有没能逃走的团丁乡勇,不少人都有伤。有的人其实受伤不算重,但是眼下收容俘虏困难,所以无法自己走动的俘虏一概不要,留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
前前后后,一共抓到了五十多个俘虏。紧急审问俘虏,得知敌人是来自扬家庄的乡勇,这在指挥官们中暴发了一场争论,
因为遭遇到了伏击,连连长吴拔流担心交通线受到威胁,力主先对杨家庄进行扫荡。吴拔流是进入广州之后不久被突击提拔到10营担任连长的,连军衔都比资深上尉要低一级,所以对这场不够干脆利落的“胜利”很不甘心。
但是绥江支队的支队长兼第8营的营长杨增认为,他们的首要目的是解石涧之围,确保广宁县城的门户安全。
“我军现在分水陆两路并经,目的就是为了尽快赶到石涧,如果现在分兵剿匪,贸然进入山区,情况不明,吃亏的可能性很大,何况乡勇威胁不到绥江的水运。”
黄超虽然在场,但是军事问题上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开口,由司令官负责比较好。
当下决定计划不变,连和梧州中队继续由陆路兼程向前,解石涧之围。
绥江与航运繁忙的西江不同,两岸皆是莽莽群山,道路狭窄使得部队拖得很长,加上这里是“非治安区”,四面八方都可能有敌军出现,刚才的伏击损失惨重。两个重伤员虽说是上了船立刻后送,实际大家都知道凶多吉少。再来一次的话,他的一个排就算是报销了。责任之重大令连连长吴拔流和李冬的神经绷得很紧,连带着手下的军官和士官们都跟着紧张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行程却是一路平安,路经的村庄村民都逃得远远的,偶然遇到个把坚壁严守的村落也只是派人带着茶水“迎接大军过境”,并无敌意。
吴拔流每遇到一个这类村寨都要问话。从本地百姓的口中得知,包围石涧的正是伏击他们的杨家庄的乡勇--不少村子对扬家庄都是敢怒不敢言。至于营长和首长最想知道瑶人的动向反而很少,只知道本地瑶人有跟着土匪造乱的,也有几个村寨联合出来劫掠的,但是没有大股人马活动。看来,黄首长说得瑶民只是“乘火打劫”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并没有大规模造反的意图。
吴拔流带着队伍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距离石涧不到公里的地方,此地素有广宁南大门之称,所谓小镇不过个大些的村落,坐落在江畔山间的小块冲积平原上,有一道木质寨墙保护。包围石涧的杨家庄乡勇在交通隘口设起了木栅,控制了道路和附近的山坡上几个村落。
包围石涧的乡勇头目解问东,原是乡间土匪的二当家。杨家庄乡勇起势,在周边剿匪,他见势不妙,便在杨老爷的威逼利诱之下,火并大头目,献出了山寨。
他手下原有五六十人的旧匪伙,亦是杨家寨中一股势力。杨举人对他即防备又利用。这次为了笼络人心,便派他带队来攻这石涧,让他小发一笔财。
解问东原以为这石涧必和上次一般,主动开门投降,乖乖的献上财货。因而只带了一百多团丁来,其他都是归附杨家庄的各个村子的壮丁,跟着来“发财”,顺便也壮壮声势。财货细软轮不到他们,弄些破衣烂衫,家具锅子也好。
没想到镇上驻了一小队国民军,又加修了工事,他带着团丁冲了一阵,没爬上寨墙就被火器打了个落花流水――除了南洋步枪,国民军还有许多缴获的明军火器,由镇上临时征召来的民兵施放,一阵乱打,解问东的手下顶不住这火力,立马就萎了。
解问东暴跳如雷,他手下倒是有些亡命之徒,但是人太少了,大队人马都是些普通百姓,见石涧是个硬骨头,谁也不愿意豁出命去干。当下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