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明却不担心这个,他对局势了解很清楚,明军自顾不暇,连广西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反攻梧州?充其量就是来袭扰的。
不过,看情形这次敌人的袭扰规模不小,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来得显然也不是小股敌人。骆阳明虽说相当信任钱多和赵丰田能把控局面,但是梧州城城防空虚也是事实。他听着外面的炮声和脚步声并不见稀落下来,反而愈来愈密集。骆阳明有些沉不住气了。
忽然一通急促的鼓点传遍全城,骆阳明大吃一惊:这是宣告城内有敌人的一级警戒的鼓声。
敌人已经突入城内?他有些紧张了,但是再一想似乎不太可能,梧州城墙设防相当严密,若无绝对优势,明军不会贸然在黑夜攻城――再者按照侦察报告,梧州周边百里之内均无大股敌人活动,小股敌人绝无可能在一夜间瞬间合流。
他立刻想起了郝冉的案子,莫非……
莫非他们是在城内冀图某乱内应?!
这个想法其实从刚才去见赵丰田讨论案情的时候他就想过。现在看来他的预测完全准确!这郝冉就是关键性的人物!
自己怎么不早些注意到他!骆阳明不由懊悔:自己在善后局的工作上倾注了太多的精力,反而把隐干最要紧的工作:反奸――给忽视了。让这郝师爷在自家眼皮底下从容活动,在一定程度上,自己甚至还充当了他的保护伞!
想到这里,骆阳明再也坐不住了,他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叫来李文升,嘱咐道:“现在外头情况紧急,我要出去办些要紧的事。你在家里带着仆役伙计们照看。你挑两个精干的伙计跟着我。”
这话说出来,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不论是李文升还是丁阿桃都不同意他出门,丁阿桃更是哭哭啼啼: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闪失这一大家子和买卖可怎么办?
骆阳明被吵得心烦意乱,正待劝解,外面却有伙计进来报告:澳洲人赵老爷派人来给老爷送来了一封信。
“把信拿来!”
骆阳明急忙将信拿到手中,打开却只有寥寥几行。这寥寥几行却已让他神情大变。解迩仁失踪,有可能被俘!这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
在骆阳明这样的老归化民的眼中,元老就是“半神”,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哪怕在梧州城中的许多举措他心底里并不认同,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元老院办事的缜密精确和处处有后手的安排,总觉得元老不管怎么搞,都有“神机妙算”。只不过自己一时不能领会。没想到这元老也会被抓!
信中提到,现在梧州并无危险,城中正在大索,请他等外面局势平定下来立刻赶来府衙商议对策。
收到这封信,骆阳明哪里还坐得住。三言两语抚慰了妻小,提笔写了一份书信叫人立刻送到府衙给赵丰田。又叫阿纯把常在账房银柜里的一个大包袱取出来。便带着两个青壮伙计,悄悄从后门出来,往南门而去。
他并不急于去府衙――此刻赵丰田已经在那里坐镇,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至于说审问嫌犯追查漏网之鱼,这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恢复城内秩序,设法将解首长解救出来――或者,最坏情况下下也得找到他的尸身,特别是头颅不能被官兵劫去。
骆阳明很清楚城里的兵力:这几个月来最空虚的时候,就钱多和朱四手头的这些人去搜,连控制街道卡口,上城巡逻都不够用――别看梧州城城墙高耸,但是小股敌人借着夜幕翻越城墙也非难事。
当务之急是剿的人手!
他是看不上侦缉队这种鱼龙混杂的队伍的,一来里面大多数人是混口饭吃,能出工滥竽充数就算不错了,不会出力;二来难保里面也混有部分内应分子。遇到复杂情况根本靠不住。
思量下来,唯有自己的“大舅子”温铁头手下的码头搬运工靠得住。温铁头这样把头和手下的搬运夫有很强的依附关系,又敢打敢杀――在梧州这种大码头上混事,没有这两样是站不住脚的。
不过,解迩仁对温铁头和他手下的搬运工一直有很强的戒心。对他们多有限制。骆阳明对此不觉得奇怪:梧州城里有这么一股有组织有战斗力的团体存在,对地方行政来说显然是个潜在威胁。大明的梧州知府这么看,元老院的梧州主任也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