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食是阿初做的,方氏便拦了洗碗的活,裴时拿着帕子擦着嘴,等桌上饭碗散去,才凑到阿初跟前来。
阿初心里想着别的,感觉到旁边坐了人,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挪了挪。
她现在不是很想面对着裴时,一瞧见他,满脑子都是那小本本里的画面,阿初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羞耻的神情,偏了下身子,挡住裴时的视线。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开春的日子,夜里还带着几丝凉意,阿初满脸的绯红漫延到耳垂,吃饭时也奇奇怪怪的,不免让裴时误会阿初是身子不舒适。
“你先回房去,晚上的水我来打。”
“好。”
阿初匆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裴时欲要去抓阿初的手悬在半空中,他轻笑了声,收回手。
裴家洗碗用的是个叫丝瓜络的东西,这在乡下是个常见的玩意儿,阿初第一次用时还颇为排斥,模样有些难入她眼,偏黄棕色,一根根细丝堆积在一起成了丝瓜般的模样,用时却极为好用,碗上粘的污渍轻轻一刷就没了。
方氏将清洗好的碗筷放入柜子中,瞥见裴时的身影道:“热水得等一下,你来的正好,把这药喝了。”
灶上冷着一碗汤药,还散发着热气,裴时眉头不带皱的一碗吞下,喉间滚动了下,干咳了声说:“母亲,阿初脸皮子薄,你下次莫要逗她了。”
“我是逗吗?你是要急死你娘我,前面的日子我就不说了,你身子骨弱,现在怎么也恢复了些,你不急着抱儿子,我还急着抱孙子,等你中了秀才,就把堂给拜了。”
“阿初还小,不急。”
方氏奇怪的看了一眼裴时,古怪道:“来了年你就十八了,人家的娃孩子都抱两三个了,你除了刚娶媳妇儿还有什么。”
“现在才年初。”裴时嘟囔了句,打开盖子试了试水温,刚触碰到水面就烫的缩回手,快的只看见手的残影。
方氏没好气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非要烫一下才知道有多疼。”
听着方氏的唠叨声,裴时也没恼,装好水笑着说:“母亲,儿子先回房了。”
“嘿,今晚水不够,你两就一起洗得了。”
裴时只当方氏在说玩笑话,等装满水回厨房放木桶的时候,发现灶上的水已经空空如也,柴火也熄了大半,只剩点点红星顽强的亮着。
裴时舌尖抵住上牙槽,没想到他那一向温柔的母亲这次竟这般强势,做的也是够绝,好歹给他留点儿擦身的水啊。
阿初与裴时的房间,洗澡的地方有屏风挡着,不是很高,堪堪到阿初的肩膀处,阿初拿着帕子擦着打湿的头发,披了件牙白的寝衣,不经意间,阿初往门那边打了一眼,瞧见一个黑色的影子。
“谁在外面?”
“啊。”裴时干痒着嗓子推开门,脸色白的看不到血色,耳朵却红的似是熟透了的番茄。
“相公,你,这是在门外待了多久?”阿初抿了下嘴,系好寝衣的带子。
裴时关上门,没有回答阿初,耳边仿佛还是那一阵阵的水声,惹人遐想,鼻翼满是诱人的清香,还带着几分潜藏的皂角香味,混淆在一起似乎更加好闻。
“你洗完了?那我去洗。”
裴时低着头,从阿初旁边快速掠过,阿初没反应过来,直到裴时扔出一件外衫搭在屏风上,她才失声道:“那水是我洗过的。”
“没事,不是别人。”
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