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安语气嘚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一样，裴时瞬间明了这案子是为何查了这么多年的原因了，罪魁祸首就是眼前此人。
“你那样过于不切实际。”裴时直截了当，“就算你记住了县衙内院、徐府的布局图，可你知道东西藏在哪吗？”
黄文安默然，良久道：“你说服徐耀祖更不切实际，账本一旦找出，证据确凿，徐府面临的是抄家、诛九族的后果，你觉得他会把自己的脑袋直接放到屠刀下吗？”
“所以啊，这就要看你了，想法子让他活下来，拿他的命去换账本的下落。”
黄文安没有立刻答应裴时，而是在脑中迅速思考此法的能用性，过了一会儿，他依旧摇着头道：“不行，变数太大，徐耀祖与你我都不一样，阿时，你太冷静了，却忽略了一件事情，徐县令是徐耀祖的亲爹，咱换一种说法，若是犯事的是弟妹，我买通你去拿可以定弟妹罪的物证，你可愿意？”
裴时黝黑的眸子划过一丝阴霾，他漠然笑出声，声音冰冷道：“我还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徐耀祖是一个突破口无疑，可怎么用不一定需要真的徐耀祖来，徐耀祖独身在临水镇，身边除了护他的侍卫，也就那书童了，不管怎么说都与徐耀祖不是亲近之人。”
一束光线在黄文安脑海中闪过，他豁然开朗，抚掌而笑：“妙哉。”
“日后，莫要拿阿初来做比喻。”
“知道了知道了。”黄文安似是松了口气，软着身子瘫进太师椅中，下一刻又立即坐直了身子，“阿时，弟妹的事我还差点忘了，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一点，那身世是真的惨，惨绝人寰的惨啊。”
“拿来？”裴时未多言，摊出手伸向黄文安。
“瞧你急的。”
黄文安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纸，身子前倾递到裴时手中，感慨道：“弟妹是石板村人士，这石板村位于晋原府，离临水镇三天水路的距离，弟妹自幼被家里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吃的是最少的，干的活却是最多的，整个村里的人几乎都厌弃她，因为弟妹似乎开智比较晚，是村里有名的傻子，只有一个吴阿婆是真心待她好，有空闲就教她做点心，后来啊，啧。”
后来啊，无非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还有儿子要娶媳妇儿，就干脆把阿初卖给了人牙子，她姐姐更惨，直接被卖到县里的大户做妾。
裴时看完，手指泛白，一言不发，微低着头，是黄文安瞧不见的心疼，酝酿许久，裴时收好略微外放的情绪，叠好黄纸塞到袖兜里，故作镇定道：“你那猜想就是不靠谱得很，阿初力气大无非就是小时候农活做多了，这次我就原谅你的无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
“嘿，我担心这么多还不是关心你，以后有你受的。”黄文安不满的嘴里念叨着，嫌弃的赶走裴时，但也不忘让双瑞跟着。
暮色渐渐浸透黄昏的橘黄，月亮透出一股莹白，银光随着黑幕的加重，而愈发透亮，裴时走了一段距离，拜离双瑞，让他赶紧回去。
“宵禁在即，双瑞就此止步，一来一回免得过了时日。”
双瑞想了想，自家公子应该不会多加怪罪，于是应下，目送裴时走向转角失了身影，方才转身往回走去。
阿初搬着小凳子，坐在门槛边，手里持着一根草，在手中一甩一甩的，视线未落在上面半分，而是一直眺望着前面，生怕漏掉什么。
黄昏迅速消退，天，完全黑了下去，隔着院墙的屋舍内，亮起万千烛火，阿初有些坐不住，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准备往前走走，这刚起身，黑暗里行来一人，修长的身子，稳健的步伐，阿初眼眸闪烁着喜悦，小跑着过去。
“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