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马蹄声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徐耀祖听到动静,知道在拖下去,他也保不住阿初,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道:“女东家,你点心做的好吃,我不想你出事,你快跟我躲一阵,等我爹绳之以法了,你就无事了。”
阿初越听越糊涂,徐耀祖前言不搭后语的,屋檐下落下的雨几乎连成了一道帷幕,阿初不愿在这儿再耗下去,向徐耀祖告辞,没想到,对方拽着她的袖子,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拉着她往小巷跑。
“快,人在那,追。”
身后穷追不舍的官兵,让阿初彻底信了徐耀祖的话,她欲哭无泪道:“徐少爷,我又没犯事,县太爷抓我干嘛。”
徐耀祖匆匆道:“是我爹犯事,病秧子是上头派来查我爹的,穷酸鬼与他通奸,我爹最爱干要挟人这一事,女东家,我带你躲一阵,不要怕。”
这话一说完,阿初更懵了,原谅她真的听不懂,唯一能确定的是,县令这般大动干戈,想来是要撕破脸皮了,为什么撕破脸皮,那只有一个可能,黄文安拿到了能治徐县令罪的铁证,可这里面,她相公为什么也掺和进去了?!
此刻王宅,裴时右眼疯狂跳着,黄文安一日没来,他压住心底那不安的想法,窗外的雨衬的他心情愈发抑郁,王甫正轻抬眼皮,说:“你心不静。”
“先生,学生观这雨势愈发大了,难免影响到了心境。”
王甫正摇头道:“你心形沉稳,很少因外界动容,要我说,不是这雨让你心不静,而是他人吧,那日我拒了你的事,是为你好,作为师者,私心下还是希望你远离黄文安。”
“先生,学生不解。”裴时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问出心底的疑惑,“先生离开京城只是权衡利弊下做出的下下策,您寻门生,也是为日后重回朝堂做准备,如今有一条捷径,您为何不应?”
室内悄然寂静,半晌,王甫正放下手中的书,从桌案上起身,缓步来到窗前,语重心长,“阿时,经历一番朝堂的诡谲,来到这宁静的小镇,人啊,是会老的,也是会怕的,经过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日,有时候为师脑中甚至不想重回那朝堂,那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是无奈多之,长公主如今在朝堂可谓是一手遮天。”
裴时许久未从他人口中听到长公主这个词汇,他神色恍惚,记忆深处一道人影渐渐浮现出来,似笑非笑的眉眼,眸中永远带着一丝冷意,眉心金色花钿,衬的人更是高不可攀,常年穿着白色打底的金色花纹衣裙,雍荣华贵,一身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但偏偏这样的人,会温柔的擦拭他手臂处的伤口。
一时无言,十年的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
“阿时,凡事一步一步来,切莫想着一步登天,此事在为师心里也存了许久,今日就与你说道说道,就算你通过黄文安见到圣上,那又如何?”
这是王甫正最不明白的地方,他观察裴时许久,这孩子不是个对权利特别渴望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想让他见圣上,还是这般迫不及待。
裴时面色冷了下去,当年的惨状刻在骨子里,裴佑的死,此生不会释怀。
“先生,我有我的原因。”
王甫正也没有打探别人秘密的癖好,摆摆手,深叹息准备离去,出门正好撞上了浑身湿透的黄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