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
希里雅似笑非笑地注视了他几秒钟。
电光火石之间,为了纽约好邻居的形象,蜘蛛侠绝对不能因为一句撩拨就陷入宕机状态之中。于是,彼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想要怎样的约会呢?”
不对,出问题了!!
彼得吭哧了两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嘿,我是说,那你想要怎样的感谢呢?”
他心里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己应该掉头就走的。
因为现在,足智多谋的彼得·帕克并没有任何有关此类情况的应对措施,虽然也曾经有女孩向他投怀送抱,但那些女孩子可没有一头那样的长发——一半是蜜色,一半是琥珀色,那双眼睛就像洁白云层缝隙里惊鸿一瞥的晴空,还有那种和托尼·斯塔克如出一辙的笑容……
等等,他刚刚想到了谁?!
一张便签被拍在了他的胸口。
“这是购物清单,帮忙把这些东西送到斯坦威大道23号,我会付钱的。”希里雅的语气从容不迫,同时对着蜘蛛侠眨了下右眼,“别忘了烤箱。”
……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蜘蛛侠摸了摸鼻尖,把那张便签收了起来。
对他来说,在这次不大不小的危机里,希里雅不仅救了那个被天花板压住的陌生女孩,帮他拖住了蜥蜴博士,最重要的是,她间接保护了梅姨。
还是接下这个货物运输订单吧,谁让他是整个纽约市最棒的邻居呢。
希里雅朝蜘蛛侠挥了挥手,便拉着艾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现场。
在金发姑娘转身之前,彼得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他可不认为像希里雅·斯塔克这样的女孩子会因为吊桥效应而对蜘蛛侠一见倾心,那么她微微放大的瞳孔,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对刚才的一切惊魂未定吗?
他还没想清楚问题的答案,但闻讯而来的媒体已经快把他包围住了。最后看了一眼梅姨离开的方向,蜘蛛侠从腕间射出一道蛛丝,在警车顶借力轻盈一跃,消失在楼群之间。
希里雅的步伐比往日缓慢许多。她的脊背依旧是挺直的,面色淡然,只是有些惨白。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巷道,在路过一家咖啡厅时,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强撑着在隐蔽的角落坐下。
她实在不可能撑到找到酒吧了。
“侍应生,过来一下。”希里雅咬着牙说。
“抱歉,我们这里是柜台点单的。”侍应生朝她微笑了一下,礼貌地说。
希里雅沉默片刻,嗓音微哑:“……我需要帮助。”
对方终于发现她脸色的苍白,一路小跑了过来:“您好,小姐?请问需要帮您叫医生吗?”
“一杯威士忌,”希里雅缓缓地说,抽出钱夹,把自己的驾照连同一张一百美元一起按在桌子上,用了一个短暂的停顿表示坚定,在她继续自己的要求时,又掏出了另一张一百美元按在上面,“不加冰。”
“不兑水。”又一张。
“别做多余的事。”又一张。
最后,希里雅用两指把这些推到了侍应生面前。
对方欲言又止,最后拿上钱出了店门。
希里雅现在不在乎对方是怎么想她的——酒瘾发作还是精神问题。
她蜷缩起来,把艾西抱在怀里,浑身发冷,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她的手上有血,不是她的,是她傲慢地将那张便笺贴到蜘蛛侠胸前时所沾上的血迹。刚刚还是温热的,现在已经风干了,呈现出一种斑驳的暗红色,沾染了指甲的边缘。
就在那一瞬间,希里雅无法形容她的感觉。
就好像极薄的玻璃器皿碰到火焰,她突然……
碎掉了。
不知道自己失忆之前究竟有什么毛病。她不晕血。她不认识蜘蛛侠,既不认识也不在乎。
她现在只是难以呼吸,眼眶湿热,一些破碎的画面和剧烈的感情在她心中左冲右突,几乎把她扯成两半。
艾西正在用它温热的舌头舔着希里雅的脸颊,拭掉那些眼泪。希里雅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牧羊犬腹部那条隐藏在柔软毛发下的疤痕,突然触电一般把艾西推离自己。
善解人意的牧羊犬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就现在,离我远一点,求你了 。”希里雅闭上眼睛,用掌心按压着眼皮,避开那只动物不解的神情。
她在试着呼吸,在这件对任何活人来说都轻而易举的事情上,她几乎失败。
尽管闭着眼睛,但眼前却全都是……破碎的光影,嘈杂而失真的人声。
熊熊燃烧的城市,从高空掉下的a字,半空中缓缓消失的爆鸣通道。一次又一次又一次他的生还几率是0003%放弃吧我对你很失望嗨希里我永远也不会成为——
“小姐?你的威士忌。”侍应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看来她是跑去跑回的。
希里雅向后重重靠上椅背,从那种绝望的溺水感中挣扎出来。她抓住那个小小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为了调和威士忌过于辛辣的口感,人们往往会在威士忌中加冰或兑水。
希里雅吞下了一团火焰,并指望着这团烈火能给她带来片刻宁静。
她呼出一口气,将小巧的玻璃杯放回桌面上,闭目静坐。
那些画面和人声,似乎终于被这团烈火慢慢地烧成灰烬,慢慢褪去。
因为她闭着眼睛,所以环境中的声音就变得尤为清晰。咖啡店里的电视原本播放着上周大都会队对哥谭队的橄榄球比赛,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播成了紧急新闻。
“大都会遭遇突然袭击,外星来客疑似超人同族,目前大部分街道和建筑损毁严重,超人生死不明——”
——目前大部分街道和建筑损毁严重,钢铁侠生死不明,佩珀·波茨表示将……
“现在有感觉好点了吗?”侍应生很关心她的情况,还拿来一条毯子给她。
希里雅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我没事了。”
侍应生如释重负,转身准备回到柜台,被希里雅叫住。
“对了,刚才新闻说什么?”她困惑地问道,“钢铁侠生死不明吗?”
“不,不是钢铁侠。”侍应生回答道,“我们一起为大都会祈祷吧,美丽的小姐。哎,这一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或许是她听错了。
“祈祷是没有用的。”希里雅视线下移,艾西正蜷成一团,用尾巴盖住鼻尖,显得非常失落,作为工作犬种,它今天两次没有帮上主人的忙,心里一定不好受,“人们应该造武器,想办法保卫自己。超级英雄远不是最优解。”
“哈哈,超级英雄能做到的事情核弹可做不到。”
但超级英雄是会死的,希里雅想,但武器不会。
希里雅又坐了一会,感觉刚才浸透了上衣的冷汗差不多干了,才决定离开。她蹲在闷闷不乐的艾西面前,捏了捏它垮着的一张小狗批脸:“好啦,对不起。你是我的家人,我不想伤害到你。”
幸好,艾西的伤心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希里雅不再关注电视中所播报的内容,那一杯威士忌的后劲儿真的很大,现在终于顶上来了。
还好有小狗识途,她才没有梦游一般迷失在皇后区错综复杂的社区巷道里。希里雅站在门前,安静地掏出钥匙串,对着门把手捅了三次,终于想起自己家装的是指纹锁。
皇后区从头到脚都令人疲惫。
希里雅冲了个澡,发现自己白皙的小腿和膝盖上都有大片的淤青。毕竟没有超级英雄的体质,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