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这个词, 明明只两字,但写起来难,讲出口难, 听起来难,看透更难。
向来都是当局者迷的。
林墨然总觉得秦语辞有些不对劲, 大脑本在飞速运转着, 模拟一切有可能的结果, 谁知还没等想太多,却突然听到秦语辞来了这么一句。
林墨然闻言一愣,悄咪咪的抬眼看向秦语辞, 一张脸红成了苹果:“公主, 您说、说什么?”
几乎把慌乱和紧张写在脸上。
秦语辞见状唇角下意识的轻扬,还真顺着她的话重新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言:“本宫是问,墨然是不是心悦我?”
这次竟比方才还要直白了。
林墨然整个人都要傻了。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炭火烧的很暖和, 热度缓缓席卷上来,就连周身的空气都有些燥热。
叫人脚下发飘, 叫人心跳加速,也叫人头脑恍惚。
也不知怎么, 林墨然竟还真的下意识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她是喜欢秦语辞的吗?
这个问题还真的轻易寻不到答案。
两人一个公主, 一个侍女, 差别实在太大, 大到根本没有资格谈论厌恶喜欢, 背后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就连好好活着都是奢望,每日总要过的提心吊胆。
但若说不喜,她又怎会愿意同她亲吻, 与她同床共枕,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待在一起聊聊天都会觉得愉悦开心。
林墨然一时找不到答案,也看不透秦语辞究竟作何想法,怕她只是逗弄自己,沉默半晌终于启唇小声吐出几个字来:“公主说笑了,墨然不过一个奴婢,谈何心悦喜欢。”
“公主只要每日过的开心,身体康健,平安喜乐,这便是对墨然最大的宽慰。”
“除此之外,墨然不敢想太多。”
倒也算是个体面标准的答案。
秦语辞闻言一顿,好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人有时总会失言,秦语辞也不例外,就像方才那句心悦便是不慎脱口而出的结果,平日调笑眼前的人惯了,难免会有失分寸。
只是秦语辞情感向来内敛,并未表现出分毫,饶是被林墨然追问,也能神色不改的将那句话再次重复一遍。
原以为她不会给出答复,却不想她竟真的认真做了应答,既如此,秦语辞也就认真听着。
随之……便听到了方才的那些话。
也算是预料之中,符合情理,但不知为何,秦语辞却莫名觉得不悦,好像这些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原本勾起的唇角也缓缓压了下来,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难受着。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两人就这样安静对立,一个看的是地面,一个看的是她的头顶,相对无言,颇有初见时的模样。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秦语辞这才终于重新开了口:“原是这样,本宫知晓了。”
她道,语气听起来和平时并未有任何分别,甚至还勾唇笑起来,道:“墨然的课业完成的如何?”
突然就提到了作业的事。
林墨然见她突然转换了话题,不免轻轻松了口气,可随之又有阵失望感袭来,好半晌才调整好语气,乖巧应答:“已经做完了,正打算一会儿拿给公主看呢。”
“嗯。”秦语辞点头应她,“墨然做的不错。”
“只是前不久出行落下了太多功课,终归还是要补回来的,恰巧赶上近来时间充裕。”她道,眉尖轻轻挑了起来,“不如墨然再用功些吧。”
“……”
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想再叫她多学几个小时。
林墨然闻言差点没喘过气,秦语辞简直不做人,之前强行给她加时间就算了,现在竟然又加,甚至还贴心般的嘱咐她:“饶是本宫不在,墨然也定要专心。”
太损了,真的太损了。
可惜她敢怒不敢言,哪怕秦语辞如此过分也不敢反驳,只得艰难点头应和下来,笑的比哭还难看:“喏。”
这下秦语辞才终于满意。
“本宫有些乏了。”之后她道,抬手轻轻摆了下,“墨然去做事吧,我要小憩片刻。”
“若是傍晚门还没开,今晚便回住所休息吧。”
难得的放她走了。
林墨然应声点点头,好不容易有些私人时间,本应开心才对,可不知怎么却莫名有些高兴不起来,轻声应允缓步退出去,直到关门的那刻又忍不住的向里望了一眼。
随之便发现秦语辞这会儿已经站起身了,正拿背影对着她。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将她笼罩其中,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若是平日看来,必定会称得上一句美字,叫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但此时却不然,林墨然抬眼观她,竟是从她的背影中品到了一丝落寞,笼罩在她身上的阳光非但没有添彩,反而起到了反衬作用,叫她整个人看起来孤零零的,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