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痛呼声马上被吞入嗓子眼,任凭郎中如何摆弄,他也再不发出任何声息。只是软枕一角,额头上青筋横涨,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的滚落。
从头到尾,屋中之人都看到这一幕。
赵畅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三公子愈发有骨气,昨日之前可从不曾出现过。
硬生生折腾到了晌午,三公子背上的杖伤处理完成,同时新奶奶指使着,把这破烂的屋子勉强收拾出来,赵畅欲要离去时,何渠吸着清鼻涕走过去,怯怯笑道,“伯伯,多谢您送了衣物吃食进来,如此大恩真是没齿难忘。”
赵畅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了这个昨日里还以为是傻的新奶奶。
“属下份内之事。”
只见何渠又走他跟前,小小的个头穿着不合身的嫁衣,头发胡乱编成辫子挂在脑后,上下皆不成体统。
“求伯伯开恩,再送两个丫鬟过来,好不好?”
柔声软语,好不容易有一丝清明的傅淙屿听得犯恶心,奈何力不从心,不然定要跳起来,给那谄媚的死丫头扔出去。
赵畅眯着眼睛,沉吟半刻才说,“容我同夫人禀告。”
说罢,带着赵密等人呼啦啦的撤出了芙兰院,何渠追了出去,带着哭声哀求道,“伯伯,草纸也送些来吧,这破烂地儿真是一无所有,想我堂堂冉家二姑娘,真没这么受过苦,求伯伯开恩。”
话音刚落,身子就拦在赵畅跟前,她的速度飞快,赵畅都有些诧异。
“我既然答应你,自会派人送来,吃住所用,不会克扣。”
何渠笑眯眯道谢,“还是伯伯宅心仁厚。”
前后变脸,就在须臾之间,让人叹为观止。
果然,不多久赵畅就让赵密带着昨日那两个粗使嬷嬷,大包小包的抬了些东西进来,何渠瞬间换了个主子样,指使着两个婆子里外打扫,清理了各类不要的物件后,三间破房子里,竟然除了傅淙屿身下的木床外,也就剩下一张胡床,两把交椅,一两个破铜盆——
何渠眨巴着眼,看着赵密。
“赵侍卫——”
黏软娇酥的声音,让赵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马上退后三步,离着眼前额头挂伤,清汤寡面的少女远远的,“三少奶奶请说——”
“赵大哥,总归是我同三公子大婚一场,如此穷酸,说出去定然是要给国公府丢人的,不如请大哥再置办些家具及常用物件儿,新旧不论,好歹填了这几间屋子。”
赵密听到这大哥二字,就想跳出门外,奈何何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他要跑,她马上就追过去。
“三少奶奶唤属下赵密就行,这些安排待属下禀告大管家,请三少奶奶稍待。”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出去。
随着外头铜锁一落,院门紧闭。
两个婆子累得气喘吁吁,见赵密不在,索性坐下来偷懒,何渠见除了内屋算是勉强收拾出来,外头会客的地儿以及一处像是书房又像是杂物间的厢房还尘埃满地。
“嬷嬷,这边还未打扫。”
矮胖那个冷哼道,“少奶奶不过刚入门,怎地就这么不把奴们当做人看,这么会儿功夫又是搬又是扫的,可累断老奴们的腰。”一副你就是喊破嗓子,我也巍然不动的态度。
何渠气结,碍于自已细胳膊细腿,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只能龟缩到傅淙屿身边,咬牙切齿坐在那里,把国公府上下骂了个遍。
傅淙屿:……求你闭嘴,让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