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 昨日的大雪来得还很突然,今日就艳阳高照,暖融融的阳光像点燃了东边的火光, 整个东面都笼罩在赤橙的朝霞之中,而西面还尚且昏沉。
都已经正月下旬了。
这极不寻常的晴雪交替着实引起楚御衡的注意。
但楚御衡没工夫多思, 此刻看着案机上数不尽的奏折,还没批阅他的额角就开始发痛。
若是容暮还在, 这会儿就不会积攒这么多的奏章。
先前每日呈送到他桌上的奏章都是经过容暮先筛选过的, 那些不重要的奏章容暮就会先处理的, 最后落入他手上的都是于朝堂而言万分重要的折子。
现在容暮要休养身子, 所有的奏章寻着大火过后的屋子。
楚御衡将将凝住了脚步,每靠近一步,腿下就像灌了沉沉的铁水一般,轻易动弹不得。
周管家见楚御衡来,本就浑浊的双目红意不减。
“陛下……”
言语之间,这位老者隐约含有泪腔。
楚御衡痴痴地看着前头的枯焦乱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还是同他一起进来的楚绡宓红了眼率先质问。
“阿暮他人呢?”
“大人……他就在屋子里头……”
听到周管家这么说,楚绡宓心存的唯一侥幸也陡然间破开来,原本困在眼眶里的泪如决堤的河水,不断地流出。
“阿暮怎么会呢?怎么会就在这里头呢?”
素来珍爱身上艳丽宫袍的女子什么也顾不上了,老管家的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绡宓当下一屁股坐在雪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哭得万分惨绝。
听着楚绡宓尖利的哭腔,楚御衡紧紧攥着拳头。
他掌心还有方才捏断狼毫笔时留下的血痕,急切时一用力,整个拳头都无声地被染红。
可他也不在意。
看着还在默默垂哭的周管家,楚御衡撑着从腹腔一涌而上的一股气,无人知他说话时唇舌都在发颤。
“阿暮他人在哪里。”
周管家不懂天子为何又问一遍,只颤着染着焦灰的手,指向前头的断壁残垣:“大人就在里头。”
“你看见了?”
此刻若有人稍微分些注意给楚御衡,都能听到此刻天子本就低沉的声线被压得极紧,就像随意一挑拨,就会“砰”的一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