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咱们不在,她将府里的下人们叫过去谈话,居然大力跟他们宣扬什么人人平等,叫下人们以后见到主子都不用行礼,说这是封建糟粕,是主子在压迫他们。”
“您说搞笑不搞笑?”
颜嬷嬷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尊卑有度,下人跟主子怎么可能平等?这岂不是大逆不道!”
颜轻画也觉得很古怪。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如此,府里定会乱了套。”
柳若初为何总有这么多奇怪的观念?
“可不是!”
青黛指着自已的脑袋,小声道:“大家私底下都说,玲珑夫人这里有问题呢……”
紫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后续呢?”
青黛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后续就是,下人们十分惶恐,根本不敢照玲珑夫人说的做。不然遇到了脾气不好的主子,还不被拖下去打死!”
“玲珑夫人恨铁不成钢,说什么他们都被封建思想荼毒了,不知道为自已争取人权。”
“最后她没办法,只好让下人们见到她了别行礼。”
颜轻画摇了摇头。
侯府的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柳若初刚接手中馈,更应恩威并施,才能震慑住下面那些心思活络的人。
她这番操作,相当于自已将自已的威严,踩在了脚底下摩擦。
哪怕是原本老实的管事,都不会再将她放在眼里,更何况是那些老油子。
柳若初今后管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不过对颜轻画来说,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少夫人……”
紫芙迟疑道:“明天侯府就要大宴宾客,您毕竟是主母,若下人如此没规矩,传出去了只怕会连累您的名声……”
颜轻画讥讽一笑。
“那就让大家知道,下人们如今的规矩,可不是我教的。”
季老夫人年纪大了,平日没那么多精力应付晚辈。
季母性子绵软,再加上往日的永宁侯府,都是靠颜轻画支撑着,她不好意思摆婆母的架子。
因此过去的那些年,府里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即便如此,颜轻画还是日日过去请安,风雨无阻,觉得不能失了为人妇的礼数。
季老夫人和季母平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她更是日夜侍疾,事必躬亲。
可季青临归来后,侯府众人的一系列反应,让颜轻画明白了,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便懒得再去了。
今天,颜轻画只打发了下人,去季老夫人和季母那里,告知她回府了的事。
她走到书桌前,命青黛取来了笔墨纸砚,执笔时突然一阵恍惚。
颜轻画和京中的许多贵女一样,自幼便得名师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她在丹青上的天赋尤其出众,曾一画动京城。
就连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殿中都挂着她出阁前作的画,更引得京中贵族争相追捧。
颜轻画无意追名逐利,只是身为女子,自幼就困在一方宅院中,寄情于画中山水,便是她最快活的时候。
可嫁入永宁侯府后,季老夫人借机敲打过她,说闺阁女子博一才女名声,是为了嫁得好人家。
她一个已婚夫人,操持中馈,打理庶务才是正事,再卖弄才情,不免给人一种不安于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