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知这令可要将郎君,娘子们分开,各自为赛?”
听到令官上前至帝后帐前请示,不待杨崇渊发话,一个自信的声音便赫然响起。
“我大兴女儿可没有那般娇滴滴,又何须分出男女来?”
说话间,李绥已然含笑上前来,颇为傲气地叉手道:“巾帼不让须眉,阿蛮斗胆请陛下今日瞧瞧,我等兴朝儿女可当得了这句话?”
“好!”
听到李绥口口声声赞誉当朝新的气象,杨崇渊当即脱口应下,看着面前虽着女儿家的月白轻衫,但眉眼间飞扬的自信却是丝毫不输男儿的年轻侄女。杨崇渊也是难得兴致更高了些,当即朗声笑道:“今日朕便同诸位瞧瞧,瞧瞧咱们兴朝女儿的风范!”
此话一出,李绥当即兴然叉手道:“陛下万岁,兴朝万岁。”
在李绥的带动下,在场的人无不起身行礼下去,阵阵山呼万岁。
看着面前这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景象,便是向来沉稳的杨崇渊眉眼处也噙着难掩的快意,对于面前将奉承话说得如此恰到好处的李绥,也是愈发青眼相加了。
“陛下,不知我可否能参加?”
看到突厥王子阿史那勒尔也主动请求加入,向来想要看到四海为一家,万国来朝之景的杨崇渊自然毫不吝啬的答应了。
随着场上鼓声大作,声声震颤间俨然将长安男儿女郎们体内不羁的血液沸腾起来,即便帝后在此,场上依旧能够响起一浪又一浪的欢呼声,对即将到来的角逐颇为兴奋。
“抽令!”
当殿前内侍高喝一声,鼓声“咚——”地一声响,李绥便起身策马同宝缨几个兄弟姐们朝着场上而去,从那令官手中抽取自己的签号。
按着规矩,这令有不同颜色的各两只,若是两人抽到同色,便要同台竞技。
“今日既然是我攒的局,那我便托大,先抽这第一只了。”
说话间,坐于马上的李绥当仁不让地上前,摩挲间抽取了一只末端微微凸起,明显有玉奴作了记号的那只。紧接着,随着其他人一一抽取出来,这杨李两家便是由太子杨延对阵秦王杨彻,太子妃宝缨对阵秦王妃沈青琅,四郎杨镇对阵五郎杨昭,而最让人讶异的,唯有御陵王妃李绥竟然是与那扶风郡王杨行简对阵。
绿色签头亮出的那一刻,在众人讶异和欢呼声中,手持绿签的杨行简驱马而来,凝视着李绥手中的绿头签,最后将目光落在李绥的脸上,颇有几分怜香惜玉地道:“未曾想我与阿蛮妹妹缘分至深,倒让我不忍全力以赴,伤了妹妹的身,痛了妹妹的心了。”
看着面前策马风流的锦衣玉郎,衣袂不过于风中微微纷飞,便引得场上许多大胆的女儿家低呼起来。
看起来人畜无害,风流倜傥,可这话里话外的挑逗撩拨,无不是在一次又一次在李绥的底线处蹦哒。
“我李绥这一生可从不言败,更不畏败。”
李绥一手执缰,一边缓缓驱马而上,待到与杨行简马头相对,两马并立之时,才粲然一笑。
那一笑,俨然激荡在杨行简的心头。
看着面前人失神的模样,李绥不紧不慢地道:“人都道弘农杨家儿郎个个风姿神采,今日阿兄也叫我瞧瞧你的实力究竟几何。”
听到此处,看着面前含而带媚的一张脸,杨行简当即眉眼闪烁,唇边勾起几分心之所向地道:“若我赢了阿蛮妹妹,妹妹又能将什么赌给我?”
察觉到杨行简轻佻的目光略过她的腰,一步一步上移至她的脸上,李绥不怒反笑,眉梢微挑,明明是笑着的,说出的话却是分外刺耳:“阿兄的话说得太满,若是不慎落下阵来,今日在长安城可是要将脸都得丢下了。”
“哦?”
杨行简闻言眉眼一扬,轻松自马腹旁的箭筒中抽出羽箭,转瞬搭起便轻松一丢,不过片刻间,在众人的拊掌惊呼声中,那羽箭便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伴随着轻轻拊掌,杨行简扬首便见李绥叹服地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话音一落,李绥转身调转马头,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缓缓朝等待区而去。
她今日可不能第一个上,她若第一个,这场比赛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随着抽签,太子杨延与秦王杨彻无疑成了开局之人,在浪潮般的欢呼中,一清风朗月的贵公子,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各自策马而上,在这赛场上,宛如日月当空,一时不知谁更明亮。
只听得令声一响,二人当即策马扬鞭,皆闪电般迅疾,各自搭弓上箭。
就在这万人期待的目光中,杨延一只羽箭“嗖”地飞出,几乎毫不费力地钉在了靶心,赢得众人欢呼。
察觉杨彻未出箭,杨延诧异地看去,这一刻才看到烈日之下,玄衣少年郎脸色笃定,目光如同看着猎场猎物般,竟然足足搭上了三箭。
秦王杨彻竟然要出奇制胜,三箭齐发定乾坤!
这一刻,饶是杨延也讶异了,但也是同时,儿时兄弟们骑马射箭的时光似乎再一次冲上心头,那样的肆意和快乐便是将他也感染的心血澎湃。
因赛场有规矩,每人只有三箭机会,因而杨延也不甘落后地同搭双箭。
似乎料到杨延会这般,杨彻唇边冷冽,当即一夹马腹绝尘而上,就在颠簸之中,杨彻与杨延的箭同时射出。
直到了指定的地点,二人才一同停下马来,看向羽箭飞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