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执回到封城不足一月多,京城就来信了,说抓住了“伪团”的一个小头目,那顽固分子在穷乡僻壤到处宣扬义和拳,吸纳了不少的刁民入团,聚众闹事,搞得热火朝天的。
这样的小头目被擒住了,肯定需要用酷刑处死,震慑人心,紧一紧百姓们的心弦,告诫他们别没事有事就放下锄头去革命,哪有这么容易就割了清廷的命。
大清朝乃是千秋万代,类似陈胜吴广之流,早得很呐!
京城的信里面写得很简洁,凌迟处死!这项意义重大又难度极高的行刑,需要王执这位招牌刽子手动手。
义和团这个组织,王执听得多,深入了解得少。从最开始的几条神棍拉拢猪油蒙了心的泥腿子起事,发展到现在乡绅土豪入伙,甚至还有达官显贵参与,真如雨后春笋,其势诛心!
王荼二人走了大半天,夏日炎炎太熬人,王执最先体力不支,于是两人就近投了村子歇脚。
这座坐落在大片山里的小村子,看模样就很穷,进村的入口处立着很多篱笆,密密麻麻的干枯竹片被编成一排篱笆,权当是扇大门了。
这些篱笆上面挂着许多饥小的玉米棒子和风干的辣椒,上面有许多虫眼,看样子今年蜀中收成并不好。
篱笆旁边打了一根槐木桩子,上面拴着一条饿得站不稳的土狗。
王执站在村口喊了几声,问有没有人,想进村讨口水喝,王荼就蹲在木桩子跟前逗狗。
那条灰麻色土狗估计被饿了不少饭,四条腿都已经站不稳,东偏西倒,大热天,四条干巴巴的狗腿还在发抖,蓬松邋遢的尾巴夹在肚子下,狗鼻子干燥开裂,小眼睛警惕又软弱的盯着王荼。
很快村子里就有了动静,几个庄稼汉走了出来,几人望着被王荼捏着狗尾巴玩弄的土狗,顿时便龇牙咧嘴骂到:“还说喂条瘟狗靠它打个响声,真要是遭贼了,估计这畜生能把强人引进老子屋里!”
那个黝黑脸堂的汉子对着土狗呸了一声,这才警惕的望着村口的王执和王荼:“你俩生人要水喝?呆着别动,我们给你舀一碗带出来,就在村口喝,最近天下不太平,别怪爷们疑心,你们就别进村里了。”
几个汉子久久盯着王执二人,半晌才扭头往村里走,刚刚回头,那黑脸汉子却看见土狗儿已经被王荼按在地上玩了,瘟狗摇着尾巴就像见到亲爹一样欢喜,在地上左右翻滚。
“骚狗日的!”
黑脸汉子一脚踢在狗脑袋上,直把土狗踹了几个跟头,看着土狗惨叫着蜷缩在篱笆下,那模样让人看着又膈应又火大。
“养个锤子养,今晚就杀了吃肉,老子都几个月没沾荤腥了,早就说了这是条菩萨狗,防得住个芽儿贼!”
黑脸汉子的两个同伴悻悻的歪着头,虽说这狗看着不怎么顶用,但那是因为一天只靠一顿饭的喂,能活着就不错了。而且这个黑脸汉子从上个月就嚷嚷着要杀狗吃肉,如果不是村西头张大爷敲了他几拐棍,怕是这狗早就进了他的五脏庙了。
王荼呆呆的望着挨打的土狗,伸手从背后包袱里掏出一团用油纸包裹的酱牛肉,摊开油腻的纸,酱牛肉的香味就散了出来,狗儿似乎不痛了,颤颤巍巍的爬到王荼面前,伸出尖细的狗嘴就去叼肉。
“蛇儿,这地界儿阴阳怪气的,喝了水就走,别玩狗了。”
王执紧了紧肩头的系带,老脸上有些郑重,这座村子大白天如此安静,看不见劳作的泥腿子,不怎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