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0100】锐雯的直球（1 / 1）
迪恩的声音很奇怪，这并非是因为佐兰妮传递失真，而是因为在迪恩的身边，锐雯已经红温了。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对于军人出身，习惯了在战场上杀敌的锐雯来说，这残肢乱飞、鲜血横流的可怕场面也不过等闲，她完全可以轻易应付。
反而是充斥着靡靡之音的祖安红灯区，让锐雯颇感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毕竟面前的这场面，她是真的没见过。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她倒也还好——平时锐雯就是一副扑克脸，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露出神采飞扬的一面。
这时候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倒也不会太过突兀。
但问题坏就坏在了凯特琳的身上。
尤其是当蔚去见老鸨的时候，凯特琳开始起哄，要迪恩“展示一下白孔雀先生的个人魅力”。
“你在信里讲过那么多，现在是时候让我瞧瞧你的实战技巧了！”
然而，迪恩还没说话，另一边的锐雯却先一步绷不住了。
“这就没必要了吧？蔚不是已经去找人了吗？”
“情报永远不嫌多，对吧？”凯特琳愉悦地朝着迪恩挑了挑眉梢，“当初你可没少和我抱怨过在诺克萨斯的宴会上卖笑——但不也干得很棒？”
“一般吧。”那些微妙的记忆涌上心头，迪恩只能摊开双手，“你对这些感兴趣？”
“当然，这都快成我心头的一道坎了。”
“为什么？”迪恩有些不解，“我记得我给你提供过不少指导。”
“就是因为你提供了太多指导，白孔雀先生。”昏黄的灯光下，凯特琳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么，那些指导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多少有点太超前了。”
“超前吗？”迪恩回忆着自己和凯特琳的通信内容，“但应该还好吧，毕竟对你总算是有所裨益。”
“好处肯定是有的，而且不少。”凯特琳闻言，明显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能让我戳穿一些自命不凡的垃圾的虚伪面孔。”
“能让少女免于上当受骗，自然是好事。”
“但也让少女心彻底破碎。”凯特琳向后靠在了墙上，“在面对异性的时候，我甚至会第一时间揣测对方每一句话的目的。”
迪恩眨了眨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恍然。
显然，以凯特琳的这种状态来说，她多少有点走火入魔。
毕竟在感情问题上过于理性，会导致缺乏感性的认知，以至于无法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一段感情之中。
从结果上看来，凯特琳的持续性单身，或许和自己在情感教育的拔苗助长脱不开关系。
“但你不一样。”就在迪恩思考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凯特琳又继续说道，“你虽然会在信里和我抱怨，那些诺克萨斯的贵妇一个个又肥又蠢，放在猪圈刚刚好，但在行动上，你却麻利得多。”
“……也没有很麻利。”迪恩试图辩解，但怎么听都有点苍白无力，“我是说……那是工作。”
“但这种技巧你一直没有教给我。”凯特琳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迪恩，“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向我展示一下吧。”
“展示……什么？”
“你瞧，这里的客人很多，服务者也很多，而且彼此之间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分。”凯特琳看得非常仔细，“你来扮演一次服务者，给我上最后一课。”
等等，你的思维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么？
现在就看见异性就尝试着分析对方言语和隐藏信息……那再过一段时间，下一步你说不定就会喜欢同性了！
此时此刻，凯特琳最大的问题是会不自主地胡思乱想，揣测异性的目的！
只是在揣测了异性的目的之后，不知道怎么得体地应对！
该死，真让你学会了白孔雀的技巧，那才是彻底没救了！
看着一脸认真的凯特琳，迪恩多多少少有点头疼——这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为了拉近关系而进行的情感指导，却造成了凯特琳的感性缺失，怪不得之前看她简直就是一副工作狂的模样，原来情感方面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
纠正，必须纠正。
这一刻，迪恩忽然有些怀念起了霞和洛。
那两个混蛋虽然喜欢喂人瓦斯塔亚口味的狗粮，但的确是纯爱的最佳示范。
只有让凯特琳亲眼见到、感受到这种彼此依恋的爱慕，才能让她产生“或许暂时放下理智也是可以”的想法。
但问题是，目前霞洛还有任务在身，不可能过来示范啊！
而且他们始终是迪恩手中的暗牌，不到最后时刻不掀开的那种，也绝对不可能展示给凯特琳看。
就在迪恩思忖着用词，想要终结凯特琳这个荒唐的思想时，一直在旁边默默红温的锐雯却忽然开口了：
“虽然我并不清楚你和迪恩的通信内容——但你应该知道白孔雀是他的面具，不是他本人。”
“当然。”锐雯的忽然开口让凯特琳很是意外，但她还是第一时间点头，“我想知道的是，应该如何成为白孔雀。”
“可你为什么要做那个白孔雀呢？”
“自然是因为需要。”凯特琳摇了摇头，“我毕竟是基拉曼恩的女儿。”
“但是，迪恩自己都不愿意做白孔雀了！”锐雯一把拉过迪恩，“连白孔雀自己都放弃了那华而不实的翎羽，为什么你却依旧对它趋之若鹜？”
这一刻，凯特琳终于瞪大了眼睛。
白孔雀……放弃了自己的翎羽吗？
她眨了眨眼睛，开始回忆起了和迪恩重逢之后，对方的一系列表现。
和过去一样的是，迪恩依旧总是很有办法、很有人脉。
但和过去不同的是，迪恩的确对于一些社交游戏没有了兴趣——在昨天的宴会上，他甚至先一步就退场了。
难道迪恩真的改性了、不再是那个永远开屏的白孔雀了？
不应该啊。
回忆起之前和迪恩的一封封通信，凯特琳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那个游走在花丛之间的白孔雀，真的会愿意收起身后的翎羽。
“你不相信，对吗？”
凯特琳缓缓点头。
这一刻，锐雯急促的呼吸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在刚刚迪恩和凯特琳的对话期间，她一直在思考，也有所迟疑，但最终，她还是果断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就像是在特里威尔的国营农场的时候主动报名参军、在疾风剑派请迪恩毁掉自己相伴多年的大剑一样。
在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时，锐雯从来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锐雯直接扳过了迪恩的脖子，有些恶狠狠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凯特琳瞪大了眼睛。
毫无准备的迪恩结结实实吃了个满的。
而他的第一感觉则是……疼。
牙疼，嘴唇也疼。
明显是磕到了。
锐雯虽然信心满满，雷厉风行，但一丁点经验都没有，迪恩毫无防备之下，也压根没什么配合。
于是，本应温馨甜蜜的一幕，实际上却有着一个非常滑稽的开始。
迪恩敢说，自己的嘴唇一定被磕破了。
而在两人眼神相对的那一瞬间，迪恩虽然早就消解了符文大剑的魔法，但却依旧从锐雯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不加掩饰的愉悦。
“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你找回记忆这些事情吧？”
这种眼神甚至让迪恩怀疑，锐雯这么做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不过，迪恩并未抗拒。
在凯特琳错愕的目光之中，他很快转守为攻、反客为主，随着他的吮吸，锐雯眼中的得意，很快就变成了惊讶，然后隐隐又多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没错，虽然锐雯忽然的直球的确打了迪恩一个措手不及，但迪恩本人却对此乐见其成。
毕竟……这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自以为是的猎人，往往才是那个真正的猎物啊！
实际上，迪恩不是傻子。
对于锐雯的心思，他很早就已经有所感知了——不夸张地说，只要迪恩愿意主动一些，两人的关系很快就能变得更加亲密。
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迪恩尚未找回记忆，不好考虑个人的感情问题，万一成为了被动的渣男，那岂不尴尬？
后来在忘忧花园找回了记忆之后，一方面是有个时刻缠在身边的阿狸在持续性打岔，根本不给迪恩和锐雯独处的空间；另一方面则是接收了白孔雀记忆的迪恩，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毕竟自己也算是个经验丰富之人，哪怕之前都是不走肾也不走心，全靠忽悠，但总归段位比锐雯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自己主动出手……如果锐雯本人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呢？
于是，迪恩索性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这下好了，迪恩本人很有耐心，锐雯平时也习惯了沉默，两人之间又默契异常，一时之间，二人的关系也难以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机会。
在加上现在大家是复仇者小队的成员，队伍里甚至还有两个孩子——来到了皮尔特沃夫之后，双方也就维持在了这个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直到现在。
锐雯下定决心，不想等了。
在她看来，自己要防备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阿狸那边暂时达成了君子协定，但总归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
而且，无论是凯特琳还是蔚，似乎在迪恩面前都非常放松，甚至那个安倍萨在看向迪恩的时候，眼神都很奇怪。
再拖延下去，事情将会变得越发麻烦，所以她干脆决定，找个机会打直球！
最开始在来到了这片红灯区之后，锐雯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着蔚的离开，当凯特琳主动起哄的时候，锐雯忽然意识到，今天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择日不如撞日，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
然而，主动出击的结果，似乎和锐雯想象的不一样。
在晕晕乎乎地放开了迪恩之后，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凯特琳坚持叫他白孔雀了。
从后续的反应来看，迪恩和自己……完全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明明是自己先手直球偷袭，为什么反而是迪恩掌握了主导权，反而自己被按在了墙上啊？
不过，哪怕脚下有些虚浮，但她还是抹了一把嘴边的甜腥之后，再次努力恢复了平静的冰块脸，看向了凯特琳。
“这就是为什么孔雀收起了自己的翎羽——他不需要继续开屏了。”
凯特琳人都看傻了。
天见可怜，她是发自真心地想要让迪恩教自己一两手，让自己知道如何在不由自主思考对方目的的前提下，维持高水平的社交技巧。
但怎么忽然教学课被打断了，变成了现场直播？
这种画面……凯特琳是真的没见过！
虽然的确偶尔也想过，但脑补和直播之间，差距还是有点大的惊人了。
过度的震惊之下，她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怀疑迪恩和锐雯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怀疑，她还忍不住想起了一些小说里的故事，并不由自主地脑补起了一个更加曲折离奇的故事。
毕竟之前迪恩曾经消失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谁能说这后面纯粹是因为艾欧尼亚战争开始、迪恩遭遇排挤的政治原因？
不过，在最开始的冲击之后，凯特琳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开始试图按照旧思路，揣测双方的关系。
也许是某种合作？
锐雯图谋迪恩什么！
但……图谋什么呢？
这一刻，无数的谜团笼罩在了凯特琳的头顶，让她的脸颊也忍不住开始发热。
见到了这一幕，迪恩笑眯眯地决定加一剂猛药。
“戴上面具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他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摘下了一张羽毛装饰的面具，扣在了脸上，“面具带来的疏离感，能让自己冷静地看待这个世界。”
凯特琳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而摘下面具，则是享受自己的生活。”说着，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紫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流光，“毫无保留的人，最轻松了。”
然后，在凯特琳的错愕的目光之中，他主动抱住了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