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自己打造兵器!要知道,私藏兵器都是要杀头的,更何况是私下里锻造。
桐桐起身,单膝跪地,“丁叔,此事谁都不可靠,唯有劳烦老叔们了。”
“快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老丁一把将人扶起来,“我们漂泊半生,脸上又都带着刺字,能有个避人的地方,有个活干,还不算是废人,这就很好了……”
不是这样的!
桐桐转身拿了那支令箭,“丁叔,这是我舅父的箭,他亲自打造的,世上只余下这十六支了。第一支,我给了飞驹子;第二支,我给了方郎中,请他筹建军医营;第三支,我给您,您筹建锻造营。这是咱们最最重要的一部分,兵器的锻造之法,乃机密中的机密。如今是机密,将来亦是机密。而今,我只有旧物给您为令,等将来,您用这个,跟我换金令箭!”
可现在,这个旧人遗物,比金令箭更能动人。
救了他们的恩人陈宽德就以这样的方式被人给铭记住了。
老丁看着这支令箭,恭敬的朝后退,然后摊开双手,低下头,“旧臣丁原领命。”
送走了这个,天就不早了。
韩况看着挂在墙上的箭囊都羡慕,桐桐就笑,起身取了一支下来,看向韩况,叫她:“韩况。”
啊?
韩况一扭头,见夫人同样双手举着一支箭,她眨巴眼睛,“夫人,去请谁?”
“你!”
啊?
“就是你!”桐桐将箭簇朝前举了举,“镇北需得被服营,需得有人筹备。你可敢接?”
韩况长大了嘴巴,不住的摆手,“夫人,我是您的丫头。”
“可你机灵!在危险的时候知道怎么自保,在有机会的时候懂的筹谋,在该学的时候你比谁都上进。你心有善,知道感恩,懂的何为忠义。”桐桐将令箭再往前递了递,盯着韩况的眼睛,“这令箭,你可敢接!接了,就要做好。将来,你也可拿着这支令箭跟我换金令箭。”
箭簇是一样的,代表着重要性并无差别。
韩况眼圈泛红,鼓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跪下,抬手接了这支令箭:“韩况必不叫夫人失望。”
“莫怕,不懂的就问。”桐桐抬手将她扶起来,“从下面那些丫头里挑两个机灵的来伺候,从今往后,你再是丫头了。”
韩况操心的是:“那两个丫头……是不是不得用?”
是说清心清韵。
桐桐拍了拍韩况,“放心,我随后就安排。你先去挑人,该交代的交代好。”
是!
韩况将箭簇藏在袖子里,退了出去。
桐桐重新坐回去,六子娘捧了银耳羹进来,“夫人,还是要注意身子。”
桐桐接过来,“您坐吧!这些活您别抢着干。有精神了,做点针线;没精神了,指挥着下面的人做就好了。”
六子娘只笑,看着桐桐一口一口的用。
桐桐就笑,“清心和清韵呢?叫她们过来吧。”
两个在角房里,这会子见主子叫了,欢欢喜喜的过来了。
桐桐捧着碗一口一口的吃着,“你们也知道,人手短缺。最近各位官家夫人递的帖子,我一律都没见,是因着有件事相办,我没想好叫谁去。之前,韩况那丫头领了被服的差事,我就想着,她都行,你们怎么就不行?有件差事,得你们替我出面,跟各位官家夫人一同办差,你们可乐意?”
清韵忙问:“是什么差事?”
“育婴堂。”桐桐放下碗,“你们也说了,当年是母亲她们在京城办的抚育堂,甚至代养孩童,既叫你们活下来了,也没叫你们跟父母离散。这是天大的善事,你们是受益者,也自是知道这样的孩子和家庭的苦楚。”
是!
“东北之地,苦寒的很。每年因各种缘故夭折的孩子都不敢细算。我想来想去,这事还得办。本来呢,这是官府的差事。可官府的能力到底有限,那就不如跟各位夫人一起,将事情办好。这是积德的大善事,有你们监督,她们也不敢闹鬼。你们也知道,嬷嬷年岁大了。再选上来的孩子,不会跟官家夫人打交道。我竟是想来想去,想不到比你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说着就叹气,“以后,得你们受累。多用一份心,就多救一个孩子。这件事做好了,老天自会长眼。你们的福报在后头呢。”
清心跟清韵对视了一眼,两人的额头贴在地上,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桐桐起身,抬头将两人扶起来,拍了拍她们的手,“好好的,咱们终归是一体的。”既然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那就调开。干一些有益的差事,又不涉及机密。你们不用背叛我,我也不用老防着你们。
如此,你们的家人安,你们安,也能保全咱们昔日的主仆情分。
除此之外,我竟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你们何时了。
所以,去吧!把善事做好,自会有你们的一份前程的。
她转过身来,朝两人摆摆手。
两人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六子娘看看那俩,再看看桐桐,此时才有了些明悟。她嘴角翕动半晌,这才道:“姑娘跟二夫人一般的心善。”
善吗?或许吧!但更多的人还是觉得自己无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