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海里?他?”
“而今,除了此法还能如何?一则,我们需要清除雍王;二则,我们需得清理党项内部。不杀一次,是不足以震慑的。”李成嵬低声道,“我试探过卫慕山喜,他不认为‘杀’能解决问题。换言之,他不愿意只为了本王搭上卫慕家的前程。可他能退,咱们能退么?”
讹藏酋长好奇的是,“这信是谁送来的?”
“没藏讹庞。”没藏氏虽是小族,但因没藏黑云的缘故,不可能跟雍王一系走的近,又因跟野利一族结仇,如今很是尴尬。对方主动示好,当然得接着。
讹藏酋长就问:“没藏讹庞何时与辽国人有了来往?城中是辽国的探子没清理干净?”
“并非如此。”李成嵬低声道,“是。辽国的探子被清理之后,萧啜不|联络了一下没藏黑云。此女天生妖娆多情,多少男人忍不住与她春风一度。她手里自有消息,原不过是萧啜不|留下的一个线头,为的是辽国便是没有探子,可也能有途径得到重要消息。
他离开夏国之后,给一行商写了信。叫那商人下次来夏国,记得捎带一箱子金子,这是许给没藏黑云的好处。可不巧,他带回去的那些探子知道回去必是死路一条,便设法逃走。逃跑的人死了九成九,只有两个带伤跑出来了。
许是夜里追捕,萧啜不|的人误伤了给行商送信的人。这俩侥幸的探子是想从送信人的人身上找些干粮银两,却没想到意外的得了这封信。信里除了叫她注意夏国的动静之外,还叫他注意萧海里的动静,说此人对夏国图谋不轨,怕是想趁着夏国内部不稳的情况谋取夏国……”
讹藏酋长就懂了,“这两人看了信,觉得能投奔萧海里。于是,萧海里便得了信,也恰好他确实对夏国有所图谋……”
谁知道呢?许是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念头,看了信之后他有了这个念头也未必。
“那没藏黑云为何背弃了萧啜不?”萧海里怎能与萧啜不|比呢?
“没藏黑云想做王后。”
“萧海里要什么?”
“萧海里出兵,只要咱们与回鹘接壤的两个州。”李成嵬低声道,“若不借这个力,雍王联合野利、咩米就要占夏国为已有了,而我们几乎无胜算。若是借这个力,丢失的只有两个州。萧海里不蠢,他知道他不是雍王。雍王在夏国有人拥戴,他没有。他只想在河西这一条商路上有他一席之地。咱们以两州之地,换夏国江山稳固,本王以为——值得!”
“可萧海里……有这个本事么?”
李成嵬就问说,“若是咱们答应与之合作,萧海里便不是辽国的罪臣,他难道不知道跟大辽朝廷求助么?大辽明里不帮,那暗里呢?”
讹藏酋长看这个外孙,这是逼到绝路上,脑子比谁都会算计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如此,你就是背弃了夏国,背弃了党项……”
“我知道!这事一旦……我将承受族内的怒火。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我为何不能为了我的命选这条有一线生机的路呢?”李成嵬说着,就缓缓的跪下,“外祖父,连您也要舍弃我了么?”
讹藏酋长看着跪在膝下的李成嵬,“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叫你登了这王位。当时若是留着李成遇,他哪怕是个活死人,只要他在……管他谁算计谁,你只要乖顺,至少是有活路的。”
李成嵬仰着头,“外祖父,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了。”
讹藏酋长缓缓点头,“起来吧!此事需得密。”
桐桐看着陈彦东送来的药材单子,“你是说,这个野麻夏宫里又采购了?”
陈彦东皱眉,“属下不知道对方是否确实为夏宫中人,只是对方用的香味道奇特,也确实是夏宫中常用。您也知道,但凡药铺中的学徒,这靠着嗅觉识别药材也是能的。
他们都说八|九成是,那估摸着应该是跟夏宫有些瓜葛。您之前说了,这野|麻使用需得谨慎,军需采购还得严格审核,私人采买不管是谁都应该记住。”
桐桐点头,这不是好东西,一般人把控不了量,真要是蔓延开了就坏了。陈彦东这个人做生意很鬼,他其实是垄断了夏州往西九成的药材生意。但偏偏呢,他把生意一半放在明处,一半放在暗处。
这一点自己也理解,这是鸡蛋不在一个篮子里放。毕竟他掺和的事挺杂,怕不明不白的被牵扯了,再把家业给彻底毁了。
这么着的好处是,只要不出事,一样挣钱。可真要是出事了,毁也只毁一半。他还能东山再起。
桐桐往后继续翻:“都是道观、巫庙采买的多?”
是!这是炼丹的必须品,人家有需求,咱也不能一点也不卖。只是卖给了谁,卖了多少,咱都得记下而已。
桐桐翻了两页,又给倒回来了,“这个巫庙……我瞧着眼熟。”
陈彦东探头一眼,有些尴尬,“就是那个野利将军的前夫人……”
没藏黑云?桐桐对这个女人印象深刻,此女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她儿子继承了李元昊留下的皇位,她便与其兄没藏讹庞掌握了西夏的权利,几乎与摄政太后无异。死的也很传奇,她先与野利遇乞的财务官李保贵私|通,又与李元昊的侍卫官保吃多私|通。最后,是她带着保吃多去贺兰山狩猎的时候,半路被李保贵截杀,然后死了的。
这么一个女人,跟自家无和解可能。
她要这么些野|麻做甚?
除了控制男人,桐桐还真想不到其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