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人得病,一名专业的郎中便可医治;若一州之人得病,即使万名郎中一起努力,也无法医治。唯有破而后立,方可根治。
不识字,便是病!大病!
大顺之内的普通人家,识字者,百不过一二。到了凉州之地,在普通人家中,识字者,竟然千不过一二。
不识字则无法读书,无法读书则没有先进的想法。故而,他们只能墨守成规,一天重复一天的过日子。
在无聊之余,不断地磨灭着他们的斗志。
上午时分,李清和葛虎来到一城边的村落中。
城边村落之人,即懂城中人的生活,又保留了一些乡村的风俗。想要彻底的了解一个城池,向他们打探消息,最为容易。
村头处,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在悠闲的放着羊。
在这样的年龄里,不应该干这样的事情啊?
毕竟放羊之事,十分简单,在中原地区,那是小孩子都能做的事情啊。
可是在这于是乎,葛虎上前一步,对其诘问道:“小哥,你为啥在此处放羊啊?在你这个年龄,凭你这一身力气,找个地方打工赚钱,岂不是挣得更多?”
该青年男子听后,不屑地看了葛虎一眼,好像在说哪里来的白痴,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在敦煌县中,打工挣钱那么容易吗?
没点关系,谁能要你啊?
李清看到了该青年男子的面部表情,心中明白了一二:不付出点东西,哪能那么容易得到消息啊?
于是乎,李清上前几步,对其说道:“小哥,我是来自于并州的商人,专做羊毛生意的。你的羊,很不错啊!”
听到李清的话后,该青年男子得意的说道:“那是,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方圆十里内,谁最会养羊?”
李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请教。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时间啊?当然,我不会白白浪费你的时间的。”话罢,李清从怀中摸出了一两黄金,递到该青年男子的面前,说道:“这是定金。只要你回答得好,你的羊,我全要了。”
虽然不认识字,但该青年男子认识钱啊!
黄橙橙的黄金往他的眼前一放,他的心神,瞬间被吸引住了。
没有什么,是比钱更能让人心动的东西了。
如果有,那就是更多的钱!
“公子,你直管问。只要小人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青年男子一脸贪婪的对着李清说道。
李清果断地问道:“你们村,有多少户人家啊?”
“公子,你这可问对人了。别人,可能真的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的门清。我们村,一共有八百三十三户人家。”该青年男子迅速地回道。
李清听后,说道:“不少啊!这样算下来,你们村,至少不再有三四千人?”
“是的,公子神机妙算,真乃一名读书人也。”该青年男子没读过书,说出了神机妙算这个‘自以为很优秀的成语’之后,便接不上下文了。
在他的心中,读书人便是那‘高贵的存在’,于是乎,便整了这么一出。
李清也不点破他的无知。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像你这么大年龄的人,都干什么啊?都在放羊吗?”
该青年男子听后,立即说道:“怎么可能?公子,你是并州人,不知道我们凉州人的难处。放羊这事,在我们凉州,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怎能人人都放呢?”
“哦。”李清故作诧异之态,拿着黄金,对其说道:“你好好的跟我说说。说完了,这定金,就是你的了。”
“公子真乃豪爽之人啊!”该青年男子称赞了一声之后,便开始缓缓道来。
“在我们凉州,百姓大致可以分为五等。
第一等,是那些在世家,官员之人的府邸中打工的。这些人的工作,不仅能管吃管住,若主人家的心情好了,还能不定时的发点赏钱。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后代还能跟着这些大人物的子弟学习读书识字。若表现的好了,在主人家的帮助之下,做个小官,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等,便是从军的和打工的。从军的那些,只要在战争中敢于用命,凉州军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家属的。而打工的那些,大多有点关系,要不然,城中的那个商家会用他啊?
我们凉州之地,虽然人少,但店铺更少啊。
永远不缺打工的人,只是缺能打工的店铺。
第三等,便是我这样的——放几百只羊,然后交点税,整天悠闲自在的,十分快活。或者是给世家之人种地的。他们那些人的税收,全凭世家之人做主,收多收少,都是世家之人说的算的,一点自由都没有,比不得我。
第四等,便是那些给自己种地的。整天累死累活的,交了税之后,刚刚够温饱。若遇到天公不作美,饿死、卖儿卖女,都是正常事。
第五等,则是那些罪人、奴隶。他们得罪了凉州权贵,不仅地没了,身份没了,财产也没了。
而且,每日都吃不饱饭,还要干沉重的工作,累死者不计其数。
若不幸遇到打仗的时候,他们还要充当‘炮灰’。
真凄惨啊!”
李清听后,面皮微微一动。
真想不到,凉州的百姓,竟然凄惨到如此地步。
幸亏,西域诸国军来了。然后,自己又率军来了。要不然,他们还要受苦到什么时候啊?
同时,李清的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目标。
他大概知道,自己需要的帮手,去哪里寻找了。
第一等人,那是肯定不能要的。能不能被杀尽了先不说,剩下的那些,从小接受的便是世家的思想。这样的人,治理敦煌县,李清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