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珍的话音落下,屋里一片寂静。
她和景云奕彼此对视着,彼此的目光都蓄满了复杂的情感。
尤其是景云奕,那明明已经知晓的事实,却始终不甘心揭开的隐痛,被她轻描淡写的揭开,一种油然的愤怒,溢于言表。
“奕儿,你骨子里流着檀国人的血,这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回避的。”白秀珍绷着脸说道。
景云奕喝道,“住口。”
白秀珍却仍旧再说,“你是白秀珠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骨血。”
“我说了,住口。”景云奕已经近于咆哮。
守在门外的容瑄听到了里面的不对劲,却不敢移动脚步进来查看。
屋内,白秀珍冷笑一声,继续道,“就算你把我的嘴封死,这也是事实,你无法逃避。”
“当啷”一声宝剑出鞘,景云奕俊容扭曲,挥剑架在白秀珍的脖子上,嘶声道,“不许再讲下去了,你没听到吗?”
他的凤眸再度被涨裂的赤红蓄满。
白秀珍冷冷的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剑刃,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执剑人,笑了,“如果杀了我,能让你不再觉得自己是满身耻辱,那你动手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副求死之态。
景云奕握剑的手开始发抖,他几次想狠下心把剑推送出去,但根本下不了决心。
终于,他手一松,宝剑落在了地上。
白秀珍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他虚弱的按住椅背,一只手遮挡住自己的额头,整个人深陷痛苦和纠结之中。
“你走。”景云奕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白秀珍忧心的看着他,终于叹息一声转身出了门。
看到门后守着的容瑄,白秀珍愣了一下,随后淡淡道,“去给他弄点吃的吧,他也许……很快就会好起来。”
容瑄有些诧异,但见白秀珍说的很是肯定,便也没再怀疑什么,当真吩咐府中婢子去厨下熬煮一些清火的百合粥来。
宫中。
苏莲衣手中紧紧攥着绿痕遗留下的卷帕,一脸愤慨的直奔福安殿而去,半路经过北苑,想了一下便先去了这绿痕最后驻留以致殒命之所看上一眼。
事发已经两天,若是想查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已经很是渺茫,但她还是怀揣某种期许,希望绿痕冥冥中能给她某种指引。
北苑是宫中豢养马匹之所,除了每当节下皇公贵族举行马球蹴鞠时,平时并无人造访。
一走近,便闻到空气中传来的牲畜气味,以及桀骜马匹不安的嘶鸣声。
苏莲衣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来过此地,便极其小心的隐着身形贴着墙根往里面走。
没一会便来到了绿痕坠亡的望远楼。
这座楼高三层,是皇宫西北角的最高建筑,站在三层楼上,可以瞭望皇城的小半全貌。
苏莲衣来到楼前,发现楼前的守备竟然不在。
她四下看了一圈,已然心下明了,这里因为常日鲜有人造访,可以说是皇城守备最松懈之所,想来守备也是瞅准时机便去偷懒了。
苏莲衣叹了一声,抬脚便上了楼,沿途所见果然如她预料。这里的一切在事发后都被清理过,想要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一路上到三楼,居高临下,虽无所查,但她扶着栏杆向下瞧了一眼,尽量感受着绿痕当时来此的心境和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