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气温凉爽宜人,早晨的时间最为明显。只是宜人的时光很短暂,随着暑去寒来,转而将逝。
段玫的部队终于开过来了,他们一路告捷,一路喜讯。当段玫带了两个兵,便装入城,按照书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青石铺路的街边的黑漆大门,欢心鼓舞的站在大门前,用力的敲打厚重的黑门,急切的想见到自己的伙伴李瑞卿和李铭卿时,觉得心里有无数的好消息想马上对他们讲,有无数的计划想和他们商量,有太多的酸甜苦辣想和他们分享……敲门良久,没有人来开门,站在门外,细听,听不见里面一点儿人为的响动。他觉得不对头,自己找错了或者瑞卿他们把地址写错了,就向附近居民打听李家。一听他们问李家,有人一言不发摆手就赶紧溜了,有人用眼斜瞄瞄他们说不知道,有人干脆让他们别找了,最后总算从一个卖糖葫芦人的嘴里含糊得知,李家人回乡下老家去了……
段玫得知李家人不在城里了,急切的心忍不住抱怨:
“走也不说一声!还说在城里等我来吃‘大饼’!‘大饼’是不是还在山里且先不说,这两个人自己倒是先跑了!”
第二天,段玫带着日常随行的人员一早出发,又一路打听,奔往李家庄子而来。到了李家大门前,手下刚要上前叫门,就被他喊住了。他亲自上前叫门,毫不忌讳的用力拍打大门,门很快就开了,露出一张苍老的苦瓜脸,很谨慎的应对他问:
“官爷,您有事吗?”
官爷?段玫看看自己一身上下,原来今早匆忙竟然忘记了换便装,无怪乎他这样称呼自己呢!
“噢,老人家,我找李瑞卿和李铭卿两位兄弟。他们在家吧!”
“哦,这……您是哪位官爷呢?我去报老太太,您看是不是可以?”
开门的人是李忠,他突然听见有力的打门声,心惊肉跳,开门看见清来人,更是谨慎的站在门内犹犹豫豫的再三吞吐而又不着正题的不敢放人进来。他的缺少昂扬气息的言行举止让段玫有些不耐烦的反感。
“我姓段,叫段玫!那你快去吧,快点!快点!”段玫连连对他挥手道。他只希望尽快见到瑞卿和铭卿。
“那您稍微等一会儿!”
“……”段玫挥着手,不耐烦的往门里看。
见老头回里面,大半天才回来,让段玫有些生气:
“李瑞卿和李铭卿他们在不在家?你去哪里报呢?这么半天。”段玫不满道。
“段少爷,对不住,让您等久了!”
其实,苏氏老太太并不清楚老五和老六热衷的事,对这弟兄二人在外所处的友人也所知甚少。听李忠报说有人找老五、老六,她思量决定不见来人,为了远离是非起见。恰好冬子来上房报老太太说梅爵这几天感觉有些不舒服,见李忠正向老太太报告事情,就等在一旁,听见李忠说来了位姓段的穿军装的官爷,要见五老爷和六老爷。丫头等着李忠说话,先是没经心,但后来眼睛一亮,听见老太太要打发走来人,就小心的插嘴道:
“老太太,李忠老伯说的这位访客,可能就是梅家的表少爷,就是我家小姐的姑妈的儿子——段家少爷。五老爷、六老爷以前与段表少爷很要好的。”
“那他……是老六媳妇的亲戚了?”
“是!”冬子偷偷的瞄了一眼老太太,看她表情平淡,然后轻声应答。
“那你赶快去请六媳妇过来一下!”
冬子本想说小姐不舒服,但一想,她不舒心是因为这个家里压抑,且李铭卿不在人世,心情很郁闷,如果见见外人,说说话儿,消消这院子里的郁闷氛围也好。她答应着,快步回六房请梅爵去了……
梅爵正心情郁郁,听说可能是段表哥来了,先是很惊讶,接着就伤心的大哭起来。冬子忙劝阻,告诉她:
“小姐,您可别哭了,人家表少爷还在大门外候着呢!快去老太太那里,看看是不是,否则表少爷就被打发走了。”
梅爵止泪,略整装出门到上房。门外,青天白日,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她心里感叹:似乎李家消失了不止是男人,女人声息也悄然了。进了上房门,见老太太正端坐在正位子上,梅爵忙上前拜老太太,心里却很不理解为什么李家到了这个地步而老太太还是这样高高在的架势十足,一点儿也没有失势的派头。
老太太冲着梅爵点点头,摆手让身边的丫头给六儿媳妇端茶。梅爵有些沉不住气,那里表哥人在大门外等着,这里还在摆谱,真是什么时候也不改的世家之气。
老太太轻轻啜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说:
“门外来了位段姓少爷,要找老五、老六……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人?”
“娘,我没见到人,不能肯定,五哥和铭卿倒是确实认识我一位段姓的姑表哥。”
“昨夜你大嫂和你二嫂都没睡好,精神不济;你五嫂回了娘家还没回来;让你三嫂和四嫂陪你去门口看看。如果认识,就请他进来坐坐,如果不认识就当心着点儿打发他离开吧!你稍等一下,我已经让郭嫂和陈嫂去喊你的两位嫂嫂了!”
段玫焦急的在门外踱来踱去,终于听见了人来的脚步声,抬头就见回来的老头说了句客套话后闪开身,身后迎了出来竟是表妹和几位他从未见过面的女人。他有点儿失望,也有些惊讶,不明白这样讲究的人家怎么会让女人出来迎接客人,但他还是非常客气的向李家女主人们问好。心里怪道:怎么都是女人。不过总算见到李家正主了,他的兴奋被拘谨代替,忙向她们打招呼。
梅爵朝门外细端详,来人果然是表哥。她向表哥介绍了两位嫂嫂。主客寒暄后,妯娌们就一起引着客人往上房大厅里来。
段玫让手下候在门外,跟随表妹等人朝里走,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嘴里喃喃道:
“怎么好像比以前安静了许多!院里草长莺飞的……”
听他这说,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望他,他觉得蹊跷,不明白为什么感觉人和氛围都不同于以往,似乎都怪怪的。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急着想要见友人的满怀兴奋所替代,没有了疑惑思考的余地。
他一边走,一边急着卿和铭卿的消息,就靠近梅爵,轻声的问:
“表妹,瑞卿、铭卿俩个人呢?现在他们在不在家?居然回乡下来也不跟我说,害得我到城里白跑一趟……”
梅爵没抬头,也没看表兄,仍旧走着,轻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