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1 / 1)
“……”
湖边,止水靠着湖畔的石头坐着,雪戈坐在石头上面。
带土和琳是夏的“同龄人朋友”,而沐子是她的“师娘”——至少她单方面这么认为。
夏的交际圈实际上比雪戈还窄,除了家里父母以外,她和其他日向一族的人并不对付。因此绝大多数亲近的人都是沿着雪戈的人际网顺延出去的。
当知道这三个人的死讯后,她的反应并没有雪戈担心的那么激烈……这不是好事。
没聊多久,夏的精气神就弱了下去,到后面干脆就垂着头不说话了。
止水和雪戈也没办法,又不忍心再打扰她,于是便悄悄离开。
随后,止水就跟着雪戈来了这片湖边。
上次来这片湖的时候……
止水看着面无表情的,再看着湖面上荡漾的碧波,心底忽然非常难过。
一场第三次忍界大战改变了太多,如今的雪戈虽然还很年轻,却已经像是上一个时代的遗孤,和止水、卡卡西站在一起都有些格格不入。
对于几乎贯穿了第三次忍界大战所有重要节点的雪戈来说,相较于思考未来的计划,将有限的时间沉浸在记忆里或许更加幸福。
遥想两三年前的那个跨年夜,有他的老师,有沐子,有带土和琳。在吹过夜风的湖畔,这群人围绕在篝火边嬉闹着。而雪戈当时,似乎是靠在他老师的怀里吧?
……他应该不会想到,那一刻是他之后几年最温暖的时候了,或许未来也再难弥补。
阳光明媚,但止水却只能感觉到秋日的凉意。
原来如此,难怪雪戈这大半年来一直都忙得脚不沾地。
也许,忙一点可以让他忘记很多事情,也不会有空去反复思考那些折磨他的记忆吧?
“要么?”
在他沉思时,雪戈的声音传来。
抬起头,只见雪戈递给了他一个大碗。
“……”
“要!”
止水会意,一把接过。
清冽的酒水下一刻就洒进碗中。
雪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酒缸,这点倒是和他老师一脉相承。不过止水不在意这个。
两人很快就下去了一大碗酒。
“……呼。”一口气灌下半升酒的雪戈轻轻地把大碗放在面前的石台上,“我以前会奇怪,为什么老师明明可以轻松解决酒精,但还是总喝醉……”
“呵。”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笑声。
止水想安慰两句,但半晌后还是没说话。
他自认自己是绝对没办法设身处地地体会雪戈的心情的。
“我食言了。”雪戈说道,“两次。”
“……”
止水静静看着雪戈。
他心中清楚,雪戈其实也不用他表达什么观点,雪戈大概……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水门老师太忙,卡卡西受的伤同样很深,不合适,所以就找他了。
“我的忍道是保护我认识的人。”雪戈平静地说道,“但是需要我保护的人,我一个都没保住。”
“不管是老师,还是沐子,还是夏。此乃其一。”
“老师逝世后,我对自己说过,不会再逃避,但是……”
“但是我都在做什么?”
雪戈捂着自己长满了骨头的半张脸。
“我在做很多事情……什么事情?……我自己想做的事……和战争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事……”
“不管是老师,还是沐子,还是带土和琳,砂隐、岩隐、云隐、雾隐……我都是能避则避。”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每天做的事情不断变换,把自己的时间全部塞满……”
“主动把自己放在了这样的世界里。”
“咳咳咳……”
也许是情绪骤然激动,雪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止水起身想拍拍他的背帮忙顺气,被他抬手拦住。
“……呃咳……”
雪戈晃了晃脑袋,黑眼圈的淤青色朝着脸颊扩散出去。
他接着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我……拼命工作。”
“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但……那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我是为了——消磨时间。”
“我还是逃避了!”
最后这句话,雪戈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
止水站在身边,看着怒吼的雪戈,感觉黑暗几乎要把他吞噬了。
“我很害怕……”雪戈吼完,仿佛一下子泄了气,声音再次低落下去,“只要我完成该做的事,就会得到绝不愿意得到的恶果……我讨厌这样的现实。”
“我让自己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是……止水。”
雪戈扭头看向止水,纯黑色的瞳孔让他悚然一惊。
“半年多来,我只是脑中一片空白地活着。”
“……!”
没有——一个人发现啊。
止水想到了这个有点恐怖的事实。
雪戈忙于事务的模样,就像是多少走出了心理阴影,开始试着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无论是水门、卡卡西、团藏,亦或者是止水自己,都没有想过——雪戈居然身处这样的世界里。
意识到这点的他不由得开口:
“那——”
“那是不行的。”
雪戈说道。
“那是不行的。”他重复了一遍,“该做的事情……迟早要做的,否则我就是背弃了所有人的失败者,”
“对不起其他还活着的人的懦夫。”
“背弃自己、也对不起自己的坏种。”
“止水,你看见夏的眼神了吗?那是失望啊。老师让她失望了,这是我的失格。”
“啪!”
止水忍不了了,猛地拍住雪戈的双肩:“为什么要这么憎恨自己!”
“我不是在憎恨,这只是实事求是。”雪戈冷静地说道,“没有恢复了理性,我根本说不出这些话来,止水。”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去面对我该做的事情了。”雪戈摇头道,“已经迟了,不能再拖下去。”
“我得去把没找到的人找回来。”
“你是说沐子?”
“嗯。”
雪戈点头:“等待着结果的人不止有我,我刚刚明白了。”
“也不只是夏,还有其他人……”
“丢人啊。”
许久后,他拿起酒碗,又倒满来。
“谢谢你,止水。听我说这么多糟心事。”
话音刚落,一个酒碗放在他面前。
抬头,止水掂了掂碗沿。
“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