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鬼鲛叛逃（1 / 1）
白兴奋一场。
看着手中的情报，雪戈一时无语。
还以为是雨由利那边有了消息，结果不是。
虽然这个情报的主角自己也认识，甚至说得上很熟悉……
“连你都忍不了了么？”雪戈喃喃道，“四代水影还能撑多久？”
情报上，抬头的一行标题大字触目惊心。
【雾隐村忍刀七人众干柿鬼鲛叛逃，四代水影将其列为S级叛忍！】
……
时间退回不久以前。
暮春的雾气在林间游走，残破的苦无斜插在青苔班驳的岩石缝和追忍的骨茬里，刃尖凝结的血珠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滴落。
鬼鲛蹲踞在倒伏的树桩前，面无表情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扭头看向树梢上刚才出手帮忙的熟人。
树影婆娑间传来衣袂掠空的轻响。照美冥从树梢上跳下，绕过那些尸体，来到鬼鲛身前。
“你也要走了吗？”
“……”
鬼鲛近些年来变得沉默寡言。但面对自己最熟悉的晚辈，他还是点了点头。
“嗯。”
“……为什么呢？”照美冥拈着手指问道，“既然你已经不打算跟着矢仓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帮我们呢？”
“我们需要力量，如果你能加入的话，村子或许……”
照美冥轻声说道，与鬼鲛对视，试图用言语打动对方。
然而鬼鲛不为所动地摇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有什么事比拯救村子更重要？”
“拯救村子很重要么？”鬼鲛凝视着照美冥，“你怎么保证下一个水影不会变成矢仓的样子？”
“——”
这一句话让照美冥无可反驳，半晌后只能攥着衣角低下头去。
鬼鲛沉默不语，从她身边走过。
“那雨由利前辈呢？”忽然，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像是从很深的井底传来：“鬼鲛前辈，你不等雨由利前辈了吗？”
“——”
鬼鲛的脚步猛地停住。
记忆如潮水漫过鼻腔，他看见雨由利在雷暴中起舞的身影，还有她放肆得令人安心的大笑。
几秒钟后，他有些生冷地回答道：“她……早就死了吧。”
“谁知道呢？”照美冥说道，“雨由利前辈只是失踪，从来没有谁确定过她死了，村子没有，木叶也没有。只要她还活着，那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
照美冥听见鬼鲛轻轻的呼吸声。
“她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几年后，也许明天就回来。”
照美冥说罢，语气有些央求地扯住鬼鲛的衣摆：“鬼鲛前辈……求求你，不要抛弃村子……”
“……”
足足十几秒后，鬼鲛才深吸一口气，脸色上的动摇不复存在，恢复了漠然。
“对不起，我说过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说罢，鬼鲛甩开了照美冥的手，快速从林中飞掠离开。
照美冥呆呆地看着鬼鲛的背影消失在雾气里，许久后才耷拉下手臂。
终于……
当年枇杷十藏的班级，就剩她一个人了。
而新生代里，再也没有能帮她遮风挡雨的人了。
她要遮风挡雨了……
照美冥缓缓捏紧拳头。
她要遮风挡雨了。
……
是夜，雪戈在湖水边踱步。
仔细想来，和雨由利的那一战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恍惚间看见鬼鲛叛逃的消息，他忍不住有些恍惚。
最初与他们两人相见，是在中忍考试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雨由利从那时开始，一直到彻底从雪戈的视野中消失都没什么变化，而鬼鲛这些年来心中的转变却激烈得目不忍睹。
到底是雨由利太幼稚，还是雨由利从一开始就很成熟，这很难说。但鬼鲛已经在痛苦中成长了，这是可以确定的。
后来，雨由利就和鬼鲛一起跟着枇杷十藏学习，那也是雪戈最早知道的雾隐村班级——第二个就是由雨由利带着的照美冥和再不斩。
也许这也是雾隐平均天赋最高的一个班级。
现如今这个班的三个人已经全部离开了雾隐，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漫步于湖畔，周围的荧光蓝鸢尾花盛放着，让雪戈想起了雾隐村边陲处的那片湖水。
自己去雾隐村时，还有鸢尾月师父带着。她小时候就在同样的湖边长大，作为辉夜一族的兵人。
而早在去年，辉夜一族就已经全数覆灭，被彻底从雾隐除名。
整个雾隐能留在雪戈记忆里的锚点已经不剩多少了，也许照美冥也能算上，毕竟曾经是夏的对手。
还有……再不斩？也就记得个名字，没打过几次交道。
“……”
“世殊事易。”
雪戈抱着腿在以前鸢尾月专属的石头上坐下，拿出她的酒葫芦来，往里头装酒。
猛地仰头，喝上一口。
低下头，水面忽然泛起细密的涟漪。雪戈望着自己破碎的倒影，烂月光在周围影影绰绰形成人形，随着波纹渐平消失不见。
雪戈望着对岸逐渐弥散的群山轮廓，忽然惊觉记忆中那些鲜活的面容正以同样的速度变得模糊不清。
这想法不由得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揉着眉心站起身来，一边摇头一边漫无目的地打转。
刚刚入喉的酒性子很烈，烫得雪戈直皱眉头。
摸到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时，他的眼里又闪了一下。
“忍界，真是很少传来好消息。”
雪戈低声感慨一句，重新走回石头边上。但这次他没有坐上去，而是靠在石头一侧，面向湖水。
晃了晃酒葫芦，一时半会没有再喝的兴致。
以前他就经常坐在这个位置，只是后来这里他成了老大，就很少再坐地上了。
他抬起左臂，小声说道：“老师，你说对吧？”
“……”
自然而然是没有回应的。
雪戈闭上眼睛朝后靠了一下，后脑勺顶了顶石头，便再度睁开眼睛。
目光扫过平静的湖面，还有湖中亮蓝的月影。
时间、时间。
希望我不会有一天连你们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雪戈一夜无话，也没做其他事情，只是静静地盯着湖与对面的群山，直到东方的天泛起蟹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