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不能为难（1 / 1）
枯花垂着枯槁头颅，冰晶在茎秆上凝结成白色骨刺。云层被染成淤伤般的暗紫色，边缘泛着病态的橘红。
风掠过，湖水深处传来闷响。鸟掠过，翅尖扫过叶上落雪。
夏走到了雪戈身边，看着雪戈攥紧的纸页。
“团藏长老已经走了几分钟了。”夏小声说道，“老师，你还好吗？”
“……”
雪戈眼睛睁大了些，随后深吸一口气。
“——呼。”
夜风夹着雪意，比以往还要冷些。他稍一呼气便吹出一片水雾来。
雪戈将信纸沿着原有折痕仔细叠好，封进了自己的护额里。
“很好。”
“那就……啊！”
夏惊呼一声，稍稍退后。
雪戈单臂发力撑住石台纵身跃下，落到草地上后舒展身体。随着他脊柱如弓弦般拉伸，夏听见了老师身上爆出连串骨节错位的脆响。
他将挂在脸上的乱发全部捋到脑后，不在额前留下一缕发丝。
稍作犹豫，他从身上撕下一条布来，在身后飞速一绑，反手将原本如狮子般蓬乱的长发束成紧绷的高马尾，甩动发尾时带起的劲风扫过夏的鼻尖。
放下手臂，袖口从脸颊边掠过。
夏瞳孔微微一缩。
老师的神色还是有些黯淡，但是她看见老师眼底浮动的幽绿荧光，如同蛰伏暗处的野兽瞳仁。
那种兽性感不知从何而来，让她心中凛然。
不过关键的是……老师的精气神回来了。
“准备做事，夏。”雪戈扭头望向夏，“……谢谢。”
“——”
夏怔了怔，面上绽开新月般的笑纹：“没关系的，这是学生应该做的嘛。”
说完，她正了正神色：“老师，既然您恢复了精神，有个事情我得和您说。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
“说吧。”
“就是……之前和那个赤沙之蝎一起行动的那人。”
夏也听见了团藏说的话，毕竟团藏根本没有故意避着夏的意思。
她有些严肃地说道：“老师和那两个人交手的时候，我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见了……那个戴着面具的人，面具后的眼睛有些奇怪。”
“眼睛？”雪戈眉头一皱。
“嗯。看那个颜色有点像是写轮眼，但是并没有勾玉，而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形状。”
夏拿出一张纸递给雪戈，这是她早就画好的。
雪戈看了眼，图案像是某种家纹。
“那明显不是正常的眼睛，我怀疑是一种血继限界。老师以此为切入点，说不定可以调查那另一个人的身份。”
“……我知道了。”雪戈折起纸张收入袖中。
配色像是写轮眼的话，一会儿去找止水问问吧。
恢复过来的雪戈，思路已经清晰了许多。
他晃了晃脑袋。
‘谢了，堇御前。这段时间，身体的吃喝拉撒都是你管的。’
‘呼……救你是救我自己，现在你要是死了我得一起死。’
堇御前完全没好气地回道。
雪戈耸了耸肩。
他看向夏：“还有其他事吗？我要去找团藏长老和止水。”
“啊……暂时没有了。老师不要耽误自己的事情。”
夏赶紧摇头说道。
雪戈颔首，转身离开。
夏望着雪戈走远的背影，忽然下意识地伸出手：“等等，老师……”
“嗯？”雪戈顿了一下脚步，草茎在鞋底发出碾磨声。
夏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这么做，慌忙将手藏起。
“不……没什么。”
“……”
雪戈侧脸被树影切割成明暗两半，几息后融入墨色林海
望着雪戈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夏驻足片刻。
许久之后，少女侧卧蜷缩在尚有余温的石台凹痕里，假装靠在老师的膝盖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状的阴影。
“……”
夏，不能让老师为难。
她缓缓合上眼，在石台上小憩片刻。
三百米高空之上，雪戈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黑淞颈羽，远远注视着湖畔那团在他看来小小的身影。
直至坐骑发出吃痛的嘶鸣才猛然松手。
……
“……”
南贺川边，止水看着纸上的图案深深皱眉。
许久后，他把纸片还给雪戈。
“如何？”雪戈接过纸片，朝着水面上甩出一记水漂。
“……”
止水欲言又止。
雪戈见状道：“看来涉及机密。若是如此，可以直说。”
“……的确是宇智波一族的机密，不过现在的我要说的话，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句话，雪戈有些诧异地看了止水一眼，发现止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看来去年到今年的这场村族斗争后，止水在族内地位上升不少。
“这件事情应该和你这几个月的郁郁有关吧？”止水也俯身拾起一枚石片，朝着对岸飞去：“我告诉了你，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其他人。”
“自然。”
“嗯，我信得过你。”止水点了点头，“这或许的确是写轮眼，不过是很特殊的写轮眼。”
“哦？”
“红底黑纹，和写轮眼配色一致。而且虽然图案与勾玉不同，但却是中心对称、可以一分为三的图案。”
止水有条不紊地说道：“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三勾玉并不是极限。三勾玉往上，还有一个层次，我族一般称之为万花筒。”
“具体的能力，我尚且不清楚，不过特征还是清晰的，那就是瞳力远高于三勾玉、并且勾玉异化成巴纹。这纸上的图案，便是曲巴式的花纹。因此我认为这应该是开启了万花筒的写轮眼……当然，我不能完全确定。”
“万花筒……”雪戈思索着问道，“开启难度很高吗？”
“肯定高过三勾玉。”止水点头说道，“现在的宇智波一族，只有富岳族长开启了万花筒。其他人……据我所知没有。”
“你也没有？”
“哈哈。”
止水没有回答，不过笑容中的无奈相当明显。
雪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南贺川汤汤，站在河畔，雪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时光。
“宇智波一族，近来可还好？”
“族内还能维持平稳。我负责和火影一系沟通，与富岳族长交涉。有我在，不至于让两边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止水挠了挠头：“团藏长老对宇智波实在是有点太凶残了，和他打交道相当不容易，还好我要交接的东西大多数时候找老师处理就行。雪戈，你有机会劝劝团藏长老。长老的戾气太过直接，就算是族内亲近火影派系的，也有些接受不了。”
“……那有点难度。”雪戈老实地答道。
团藏歧视宇智波一族都是几十年的思想钢印了，就靠他和止水两人的言行，想要纠正过来，没个五年八年的，不太可能。
不过自己以后全面接管根部后，情况会好一些。
“要是不成，也不用太强行了，我认为你更重要些。”止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随后目光深邃地看向远处：“我族和木叶的纠葛由来已久，只能尽力去化解。这也不是你我两个人主动努力就能办成的。”
“我会去改变学生们的观念。”
雪戈的学生可不光是指夏一人。除了以前那些忍校的学生外，根部近几年的新一代可多少都在他手下上过课。
和他当初说的一样，根部的极端性已经弱了很多，至少在没有团藏带领的情况下，不会和宇智波一族事事作对了。
“我也会慢慢纠正我族年轻人的观念。”
止水笑着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自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