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知道,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时机。但是这种暴戾之气涌上来的时候,就算是我也会意气用事。
若是真的所有事情都要克制而违背自己的话,那我蝇营狗苟活这么久的意义何在?
所以我并没有留情,眼见着她脸色发青,最后晕死了过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手颤抖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刻要拧断她脖子的时候却听了下来。
是我没有这个力气吗?显然不是。
有什么力量,在这最后一刻阻止了我的行动,让我没能下手。
我默默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儿——心理上的不忍?
不会,我自认没有这样的妇人之仁和慈悲心肠。
以前势小的时候,也没少亲手做过这样的事。
那……是身体上带来的影响?
诸伏景光?
但是能当卧底的人,哪有真正清白的手。哪怕是像雪莉这样的科研人员,手上都不能说是干净的,更何况是诸伏景光这样要拿狙击枪的人。
这些杀戮未身就直接与他对话的原因,他敢直接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就继续把赤井秀一或是安室透当作毫不保留的友军吗——如果我直接上去逼迫他,反而落实我心虚之实。
不过,我当然不会给自己留把柄,接下来的话,决定了我要走的路。
柯南知道自己今天难往出走,要是直接动手,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智取才是上策,他顺着我的话,坐到了我的对面。
“降谷……不,你到底是谁。”他眼神坚定,脑子转得飞快,一看就是「求真」的主儿,不等我说话他就已经自顾自的分析了起来,“你叫诸伏警官哥哥,他看你是也是明了的欣慰,还有你用的假名的真实来源,安室先生……你一定是公安警察!”
他说着回头去看他或许以为已经死了的真子。
“可是……「背叛」,她用了这个词。所以你不是受人指使,而是掌握权力的人。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听这个女人的自语,「黑腹虎头蜂」、「马德拉酒」还有你说的什么「通行芯片」——”
我倒是没想到,真子连自己代号也已经露给了江户川柯南。
“诸伏警官不是那种罔顾法律的人,也不会和黑衣组织同党。但是你、你不一样,或许一开始,你就根本不是其他所想的那样!”他一下子把逻辑关系理顺了一样,这也太快了吧,还是说他对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信任到达了这个地步?
眼神流转在我身上,尤其是落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手放在胸口的伤痕处,隔着衣料摸索着这里,有些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然后呢。”
问出这个问题,就是要看他到底想到了那一步,如果一旦到了我的底线,那自然就算是再麻烦,我也非得今天就除了他。
谁知道他接下来却没有再说什么推理,而是情绪激动的问道:“怪盗基德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既然我的立场本来就有问题,那之前他所看到我和怪盗基德所谓设计抓捕银狐和鬣狗的事情也就有了疑问。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鬣狗的嘴容易堵上,但是银狐却不一样。
我不能让他在公安面前吐露我最大的秘密,所以在把他送到风见手上之后,我就马上利用了库拉索的渠道,假借朗姆的命令,让公安中隐藏的暗棋动手除了银狐。
这件事有蹊跷,不过锅都是朗姆背,正好也给了安室透一个不得不处理掉之前就发现的这些卧底的人。他们留下对安室透的计划有好处,可以放人就近监视,但是对我来说却不是。
我需要一个因为人事变动而松散的公安内部,和一个因为情报链断裂而紧张的酒厂外部。
银狐的死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也正好给鬣狗敲响警钟,让他知道我的手依然能伸到他那里去。
至于留下鬣狗嘛——一方面是因为这两个证人如果都死了,未免使得我的功劳实际看上去有限,而且自有聪明人会因此提起过度警惕,另一方面后面我确实还有需要借鬣狗之口说的东西。
我需要拔除的酒厂和潘多拉组织的部分,都需要借他的嘴透露给公安那边,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死。
回到现在的正题来,既然我的立场有问题,身份有问题,和酒厂、和动物园之间都有联系,甚至还在掌权,那江户川柯南自然顺理成章就会怀疑那天的事情。
但是他不怀疑怪盗基德。
哪怕在某个瞬间对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都产生了怀疑,但是在这方面对怪盗基德,他有绝对的信任。
对一个人了解最深的,终究是他的对手。
若说到「对手」一词,在柯南这里的定义绝对不是害他变小琴酒、不是合作关系微妙的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甚至不是有关东关西之对立的大阪黑鸡。
是这个有怪盗之名的同龄人。
这是没有任何利益勾连、没有任何势力介入的、甚至互相不究其真实身份的纯粹的对手。
不带有一丝恶意,但是也不带有一丝保留的对手。
所以他不会怀疑怪盗基德有问题,自然就会意识到,是我利用了对方,再联想我刚才那一系列的作为和从耳麦中听到的故事发展,不难猜测怪盗基德可能面临的境遇。
我连自己曾经的下属都这样毫不留情,更何况是别人呢。
意识到这些之后,意识到柯南的脑子比我想象当中转得快,对人的意志也比我想象中更坚定的时候,我应该有些焦虑的。
毕竟事情脱出我的掌控,我总有这样的毛病,我自己也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一阵——怎么说呢。
在听到他厉声质问怪盗基德身份咚时候,我听着那话莫名就感觉到了一阵——激动,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更不知道有什么缘由。
但是这个情绪就是真真切切的影响到了我,甚至还有一瞬间的上头。
我有毛病吗?
如果说之前的感觉还有些原因可循,之前不愿意动手亲手杀真子还能和自己解释清楚。
那……这次的激动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