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从侧面肯定冷白的一个猜测,眼镜男身上的确有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被眼镜男打断,黎克希也没心思再逗弄冷白, 这让不知该怎么脱身的某白松了口气。
两人,不, 应该说是认真做事的冷白, 和划水摸鱼的黎克希阁下,一路从厨房向楼上找去。
确定这一点后,冷白没有刻意掐半个小时的节点,直接触碰电箱,修复开始系统播报,告诉玩家这一轮的线索,【第五个电箱在谁都想不到,安全又危险的地方。】
所以想帮她清楚掉这块污渍,好让自己高兴起来吗。
黎克希垂下眼, 压住心里的情绪笑道:“你可以直接上手呀。”
黎克希不肯放过他:“谁说不紧急的, 因为这块灰尘我都不漂亮了,还不紧急嘛。”
恰巧从不远处路过的眼镜男闻言:“我豁出命出引怪,不算让你们打情骂俏的, 快找电箱啊——”
“咳,”冷白的表情又开始不自然, “之前是情况紧急, 现在并不是。”
那时他揽她的腰, 是为了救她, 此刻没有这样的危险, 乱摸女孩子腰的是流氓,他不是这样的人。
冷白抬起眼, 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那锋利的眉眼居然柔和不少:“你不高兴。”
黎克希冷下脸, 吊在眼镜男身后的妈妈一顿, 然后就跟吃了兴奋剂似得, 噗噗喷着响鼻,把眼镜男撵得鸡飞狗跳,再没有力气比比。
“这是什么?”
冷白微微出神:“鬼镜。”
随后系统又道:【妈妈非常讨厌光明,所以它总在夜晚行动。】
看来风衣男那边早就找到了电箱,但碍于播报一直没有开启,所以始终没有修复,等到冷白传来消息,便立刻开始行动。
相比前面那次险象环生,这次修复得十分平淡。
冷白摇头:“不用,这里已经被搜过,你……”
他忽然向柜子后面一探手,缩回来时手中就对了一枚小镜子,巴掌大小样式古朴,边框是红木所制,上面雕有一个美人,美人面若桃花双眼闭拢,细长的双手捧着中间的镜面。
黎克希瞅着这枚镜子,心中感到熟悉,但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她安排的道具,整个房间里唯一对玩家有用的,只有那颗枕头底下的活死人心。
鬼镜?
这玩意是怎么跑到她的副本里的?
黎克希目光探究:“哦,你是怎么知道柜子后面有东西?”
冷白凝视那美人,美人猛地睁开眼,露出一对诡异的竖瞳,复而又慢慢闭上:“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在路过柜子时感到强烈的呼唤,他心智还未思索清,便先一步动了手,他很少有这种手快于脑子的时候,更何况真摸到东西。
如此诡异的镜子。
他却有种有心而发的信任。
这话在别人说来像是敷衍,但由冷白来说就可信许多,毕竟只要不让他生出恶感,冷白就和小学生一样,你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说的还都是大实话。
老实得她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但……
这一切还是太古怪了。
黎克希凑到冷白身边,仔细盯着那枚镜子,眼中银光闪烁,下一秒她看到房中的一切都在倒退,她和冷白退出屋子,妈妈出现在屋子中,在它前面的是眼镜男,他在找到了心脏,他在卧室内翻找,他退出了屋子。
妈妈回到了屋子,躺在床上那块血渍上沉睡,五分钟,二十分钟,两个小时,在第四个小时后,黎克希看到这枚鬼镜突兀出现在屋内。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这间屠宰室的窗边,那里本有面梳妆镜,现在却消失了,它被这枚鬼镜所替代,所以才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副本中。
“能给我看看吗?”
冷白递出镜子。
黎克希还没接住,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鬼镜会很冷,果然入手的感觉就是冷,这种阴冷仿佛刚从停尸间拿出,但这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
她慢慢举起鬼镜照向自己的脸,望着镜中的那个人,有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的某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照着镜子。
这东西她肯定见过,可记忆中又没半点印象。
黎克希敛神,将鬼镜还给冷白:“谢谢。”
冷白有一瞬间的恍惚:“你从来不说谢谢。”
黎克希猛地抓住冷白的手臂:“你为什么这么说?”
冷白:“我说了什么?”
黎克希凝视他的表情,缓缓放开手:“没什么,下去吧。”
两人沉默下楼,因为雾气消散许多,风衣男很顺利找到厨房,见到两人十分惊喜:“还有一个,最后一个,只要完成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副本了!”
冷白淡淡嗯了声。
他们说话间,系统的提示响起:【太令人震惊啦,玩家一次修复了两个电箱,当前进度为4/5,你们还有一半多的时间,而且修复电箱时妈妈也没有出现呢,那么休息一下,它也不会出现吧。】
之后雾气完全消散,完整露出院子的样子,只不过由于阴天的缘故,万物暗淡无光仿佛蒙着一层灰。
系统不说还好,一说风衣男只觉自己困得睁不开眼。
虽然这次的任务还不到两小时,但他们之前还经历了摘花,去天台取伞,护送校花回家,这样算下来他们已经战斗了一天,又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神经紧绷,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铁打的人了。
哪怕下一秒就要死,风衣男也不管了,他现在只想睡觉:“冷哥……我就眯一会……眯……”
风衣男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但他睡得很不安,眼皮不断跳动,因为潜意识知道系统的话带着陷阱。
而冷白却没叫醒他,转而问黎克希:“要睡吗?”
校花虽然是副本里的人,但和他们一样跑了那么久,她也会累吧。
“要啊,”黎克希反问,“你让我靠吗?”
冷白噎住。
他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但望着黎克希笑眯眯的脸,却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只能假装没听到,努力不让对方扒上自己。
冷白在风衣男另外坐下,屈起左腿靠着墙根休憩,双手抱臂脑袋微垂,他看起来似乎睡着了,但没忘记脱下外套,垫在自己的不远处。
黎克希笑起来,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过去,在冷白铺的地方坐下,难得没有折腾对方:“你就这么睡了,不怕眼镜男领着妈妈来找你啊。”
冷白嘴唇微动:“他就是那样的人,我等他来。”
黎克希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冷白眼下的淤青,便不再开口,向后撑着手臂仰望天空,就在这个时候她脸上掉下一块皮,缺失的部分冒出绿光,底下的肌肤不断蠕动。
她一把按住缺口,低头看了会那块人皮,然后按着胸口笑个不停,好像看到什么可笑的事情。
原来她已经不是人了啊。
黎克希哼着歌,拾起那块皮重新贴在脸上。
就算她没怎么动用能力,这具身体也快要到极限,马上要被她异化啦,好在冷白已经找到线索,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副本。
黎克希如玉的手指,凌空描绘冷白的轮廓,皮相真是好啊,这样的人生在古代大概就是潘安宋玉一样的美男子吧,说不好也会被人看死。
可她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冷白低头为她吹去吹尘的一幕。
黎克希笑容猛地顿住,面无表情看向天空。
冷白预料的不错,他们休息不到十分钟,轰轰轰压路机一样的动静就冲了过来,不断有建筑倒塌,激起大片灰尘,目标直指他们。
在妈妈靠近的瞬间冷白就醒了,他眼神清明,仿佛根本没有睡着,快速将风衣男叫醒,后者摸摸自己被踢中的地方,抱怨还没出口,就被震得整个人跳起。
风衣男惊慌失措:“地震了?”
冷白:“是第五个电箱来了。”
第五个电箱?来了?
这句话每个字都是中文,怎么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电箱不是安装在墙壁上,固定死的吗,怎么像人一样长了腿,能到处走动呢?
但他不会质疑冷哥,只怀疑自己耳朵不好没有听清:“什么来了?”
“电箱。”
风衣男睁大眼,自己没听错,还真是第五个电箱啊,可这怎么可能?
他只觉自己的脑子像浆糊,完全想不明白冷哥的话,几句话的时间足够他理清局面,算是搞明白现在的情况,是妈妈追来了,冷哥的意思是妈妈身上有第五个电箱的线索?
没错了,他们几个人算是把这里翻了个遍,根本没看到第五个电箱的影子,校花也说从来没有见过,风衣男怀疑第五个电箱被埋在地下,具体坐标需要他们找到提示。
自己居然和冷哥想的一样,风衣男美滋滋的,看来他也蛮聪明嘛。
被妈妈追的眼镜男心情可没风衣男那么好,他被当做吸引妈妈火力的诱饵,将冷白骂了个狗血淋头,听到系统的话后,哪怕再惧怕冷白,也找了回去。
他才不要自己拼死拼活,让别的人休憩睡觉。
凭什么?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眼镜男远远看到冷白时,见对方慢吞吞站起,恶毒的咒骂喷涌而出:“你个xx,你妈xxxx!”
冷白眼神一暗,射出的石头正中眼镜男膝盖,后者腿一软对着冷白跪了下去。
这在平时也就有些丢脸,但在这个时候就有些要命,妈妈已经追到眼镜男的身后,举起身体就要狠狠砸下来。
眼镜□□本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从布袋中掏出心脏:“我不要死,救我!”
那枚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不断有鲜血渗出滴在地上。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那尸体即将砸中眼镜男时,心脏渗出的血液活了过来,它们有生命地缠绕在一起,将眼镜男包裹在其中,变为一个血人,替他挡住攻击。
眼镜男最初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自己没有受到伤害,眼中闪过狂喜,随后被恶意所代替,他转向冷白,被鲜血包裹的面部拉开一道口子。
风衣男不由倒退一步,虽然眼镜男仇视的不是他,但风衣男也被吓到了,手心冰凉道:“他、他怎么了?”
其实风衣男更想问的是眼镜男还活着吗,意识没有被诡异所替代吧?
冷白对那恶意不为所动,他抬头望了眼天,拎起校花转了个圈,绕过怪物将她带到厨房后门口,轻轻一推:“进去。”
黎克希摸摸自己被触碰的背部,转身朝二楼阳台走去。
而冷白就在院子内周旋,并不躲进建筑内。
眼镜男因为偷走心脏,吸引了妈妈大部分的仇恨,如果他和冷白等人分开,妈妈肯定是追着他跑的,所以冷白不出院子,他也不能出院子,死死扒着另外两个玩家为自己分担危险。
被妈妈弄死最好。
眼镜男不再受到攻击,他身上的血液如潮水褪去,重新缩回心脏内,心脏不再跳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至于风衣男嘛,他很多情况没搞清,下意识以冷白为主,既然对方在院子里绕,那就有绕的理由。
妈妈作为家中的主宰,支配这栋房子里的一切,谁也无法阻挡它,唯一的弱点就是庞大的身体不灵活,但也带给它强大的力量,被那具尸体砸中,墙体崩裂地面留坑,玩家可不敢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来试试。
风衣男跟个跳蚤似得蹦来蹦起,一刻也不敢停歇,只要晚上一秒,那贴着脚后跟擦过的尸体棒,就会在凶狠落在自己身上。
他发丝凌乱面带土渍,那件帅气的风衣多出不少破洞,看起来很是狼狈,即使妈妈并不灵活,那是相对与怪物自己而言,对他来说不要太敏捷,要不是眼镜男承受大部分的攻击,他早就被砸成肉酱了。
饶是如此,风衣男支撑得也非常困难,激射出的碎石力道十足,砸在身上很痛,要是砸在脸上眼睛上,那就更危险。
简直像是凌迟的犯人,身上密密麻麻地生疼,一波接着一波,这还不如来一下痛快的。
这怪物打又打不过,瞅着就跟永动机一样不知道疲倦,可他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体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自己粗沉疲倦的喘息。
到极限了。
风衣男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完全不知道该拿这怪物怎么办,他找不到活下去的路,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要死在这里:“冷哥,我们跑吧,不要第五个电箱的线索,大不了我们一点点挖过去,我撑不住了,太疼了——”
这一次眼镜男没有出言嘲讽,他满头冷汗,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找出通关的办法,哪怕他有心脏,也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第五个电箱,第五个电箱……
眼镜男眼中满是血丝,第五个电箱到底在哪里?!
风衣男和眼睛男绝望极了,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第五个电箱,更何谈脱离这个副本,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个时候,冷白突然开头看天,天并没有亮起。
他便不再望天,冷静交代计划:“准备下,我们开启第二个方案。”
“哈?”风衣男双腿像是灌了铅,酸涩又沉重无比,“第二个……二个……”
他是懵逼的,什么时候执行第一个计划了?像狗一样被撵得四处乱窜,无论怎么挣扎求生,都逃不过死神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