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对劲。
冷白仔细分辨她的表情。
黎克希没有躲避, 她甚至反而认真凝视冷白:“你没有打算背对着我去做什么吧?”
“嗯……”冷白目光一闪,原来她是发现了这个, “没有。”
黎克希没有追问,之后他们又去马戏团。
其实并不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再故地重游,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们站在观众席的顶部,空旷的观众席,冷白抚过椅背,看向舞台后方那高高的神像,“这里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事情。”
黎克希趴在椅背上:“嗯,第一次?”
“第一次,之前的副本你的样貌是假的, 身份是假的, 说的话做的事也是假的, 感觉像是水中的幻象,”冷白勾起嘴角,“我甚至怀疑过你的存在都是假的。”
黎克希眨眨眼:“你还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啊。”
“也许是近乡情怯,”冷白想到那时的心情, 也觉得很有意思,“其实单独留下来和你交谈后, 我很高兴,感觉和你更加接近, 你是真实存在的, 你的声音表情,和最细微的动作,都是我可以真切感受到。”
黎克希:“喂,我那个时候可是在生气哦。”
冷白:“抱歉。”
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歉意。
黎克希也懒得搭理他了, 在创造副本时,她不是有意将这段加入,只能刚好可以用于背景,所以下意识就用了。
冷白:“不是下意识。”
黎克希顿了顿:“不要反驳我。”
冷白:“好吧。”
过了会,他说:“不是下意识,你是在等人发现,然后告诉你,你父亲做错了。”
黎克希抬头,恰巧冷白低头,他们的目光交汇,等黎克希回过神,就发现时间过去好久,她率先结束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视,反思自己当时的心态,发现的确如冷白说的那样。
“你说的对,现实里所有人听完后,只会说‘他是你爸爸’,这的确就在天生上就已亏欠,我甚至不需要他道歉,他要道歉的对象也不是我,我只是想听别人说,他错了,就是他做错了。”
黎克希特意停顿一会,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喂,谈到这个话题,就算是礼貌性,也该说一句‘他错了吧’?”
“哪有这样直接问人要的。”
冷白靠着椅背:“我以为这样明了的事情,不需要说。”
黎克希睁大眼,冷白好像突然说出一句很酷的话。
她想去看冷白,但先看到他的手,男人的手本就比女人大,冷白手指又很长,指结很瘦,看上去就非常漂亮。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好好欣赏一番,也许还会直接抓起冷白手,捧在手心细看,但现在却像是被烫到似得,看一眼都不敢。
怎么回事,黎克希迷惘按在自己的心口,这个心跳是怎么回事。
冷白:“你……”
黎克希转到游轮,一副‘我好忙,听不到你说话’的样子。
冷白应该是发现了,跟着安静下来,可他就算不开口,在黎克希那里也是存在感十足,最终她凶凶道:“你能不能别呼吸,好吵。”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话,冷白居然还笑得话来,或者说是和黎克希在一起后,他就变得非常爱笑,“好啊。”
黎克希:“……”
她小声哔哔:“你骗我,你还在呼吸。”
冷白:“这是本能,不通过外力,人无法让自己窒息。”
“这样啊,原谅你了。”
冷白闷笑:“傻子吗。”
黎克希转过去,盯住人:“你骂我?”
不敢看归不敢看,但骂人这是原则性问题,她绝不会退让。
冷白:“……没有。”
黎克希上前一步,争辩时她喜欢逼视对方:“你就是骂我!”
冷白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细碎黑发下的耳尖透着红色:“我不是,好吧,我道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黎克希这才满意地点头:“好吧,我们去下一个……”
她突兀顿住,就是在这个副本里,她杀死了冷白。
冷白倒是一无所觉:“神明的国度吗?当时我还在想争第一去见你,没想到后来直接见到,早知道我就不代言,你不知道那几天……”
黎克希想到什么乐得不行:“哦,是有个富婆,说要花一亿包你是吧,哈哈哈当时我差点笑得滚下床。”
冷白微笑着注视着她。
黎克希:“对不起。”
她原本想问冷白,对于被杀死这件事,他真的不介意吗,会不会恨她,生她的气。
但现在她知道不用再问了,生气也许是有的,但最终他还是选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听讲礼貌,但坐着时也岔开腿很豪放,黎克希望着自己并拢的腿,很女生真的很不一样。
徐徐的夜风中,他们光裸的腿靠在一起,体温交融的感觉十分舒服,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很温馨。
干燥的地面出现一点湿痕。
黎克希摸摸那个湿点,看着它逐渐干燥,到最后再无痕迹。
冷白:“你在想什么?”
黎克希:“原来你难受了,也会哭啊。”
冷白是想否认的,可到了嘴边就成了:“为什么不会,我也是个普通的人,是人就有眼泪。”
黎克希:“但人不常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