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块守的夜,喊水的人明明是郡王!”
观言见她恶狠狠的瞪向自己,不以为然的瞪了回去:“是郡王又如何?难道我说错了?郡王双腿残疾,半点知觉也没有,可不是任由王妃折腾的吗?”
冬葵听见他的话,脸“腾”地红了起来,居然无法反驳。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平日里那么胆小的姑娘,怎么会、怎么会到了大婚这一天就像变了个人?
两人最后只能大眼瞪小眼,盼着两位主子赶紧醒来。
好在两人没等太久,木门就被推开。
冬葵松了口气,立刻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饶是陆珩已经帮苏惜卿套上干净的寝衣,冬葵为她更衣时仍不由倒吸了口气。
苏惜卿睡眼惺忪的任由着她们洗漱打扮。
冬葵见自家姑娘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想骂郡王不懂得怜香惜玉,却又想起观言说的话,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苏惜卿最后是被坐着轮椅的陆珩抱在怀里,直到上马车前,才又被摇醒,迷迷糊糊的坐上马车。
陆珩一被背上马车,刚坐好,原本正襟危坐,看上去十分端庄已经清醒的小姑娘就又倒进他怀中。
苏惜卿腰肢泛酸,此时根本端坐不住,只想回去温暖的被窝再睡上一觉。
“珩哥哥,昨天应该不是我在做梦吧?”
“肯定不是梦,要是梦,我不可能这么累才对。”
“感觉珩哥哥比前世厉害多了,我前世从来没这么累过。”
陆珩:“。”
陆珩姿态闲适,神色餍足,看着她的自问自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将人抱到腿上坐好。
马车开始摇摇晃晃行进时,陆珩不知想到什么,耳根竟微微红了起来。
苏惜卿没看见,她困得睁不开眼,可她却听得出珩哥哥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还疼吗?”
“疼,卿卿可疼了。”她可怜兮兮的扁了下嘴,“浑身都疼,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一样,骨头都要散了。”
陆珩沉默片刻,手落了下去,轻按了按:“我是说这里还疼吗?”
苏惜卿瞬间清醒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小姑娘哭了大半宿,嗓子听起来有些干哑,陆珩忆起她昨夜的哭求,难得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如今我们都是夫妻了,卿卿不必不好意思。”
“……”苏惜卿脸红得几乎要冒烟。
陆珩不是在逗她,是真的担心她。
虽然昨晚已经上过一次药,小姑娘醒来前,他又帮她上了一次药,但她伤得似乎有点严重,也不知道从江宴那里要来的药膏究竟有没有功效。
要是没用,他就进宫请太子帮他去太医院弄更好的膏药来给她擦。
苏惜卿太困,之前都只想着睡,根本不觉得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听陆珩这么一问,还似乎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陆珩见她明媚的小脸突然刷白,焦急地问道:“很疼吗?”
苏惜卿抬头看他时,眼里都蒙着一层水雾,简直就和昨夜被他欺负狠了时如出一辙。
陆珩喉结轻滚了下,瞬间觉得自己真是禽兽,小姑娘都疼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待会儿请完安,我们就回王府,我再帮你上一次药,就进宫帮你讨更好的膏药。”
苏惜卿气急败坏的捂住他的嘴:“珩哥哥不用进宫。”
“我、我不疼,我刚刚就只是故意吓吓你。”
“谁叫珩哥哥昨晚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不闹了,还是一直闹、一直闹。”
都说不要了,珩哥哥却置若罔闻,她明明乖乖听他的话,喊了好多句夫君和他的名字,就是不放过她。
况且为了这种事进宫跟太医拿药,未免太丢人。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珩哥哥不良于行,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这叫她义勇侯府嫡女的脸面往哪里摆!
指不定爹爹还会气得将她叫回义勇侯府,恨铁不成钢的训她一顿。
苏惜卿小脸爬满红霞,又恼又嗔的瞪着他:“珩哥哥到底何时……”她顿了下,知道马车不能谈重要的事,改口轻声问道:“何时才能‘治好’你的腿?”
陆珩低下头,薄唇轻碰了碰她脸颊:“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苏惜卿虽然单纯了些,却不傻,也知道幕后指使者既然连太子都敢下手,身份定然也不简单。
还极有可能,跟太子一样都是皇子。
苏惜卿突然想起前世太子继位之前,林皇后不但被废除皇后之位,幽禁冷宫,皇上还下令斩杀林氏两位国舅,甚至诛连九族。
她记得前世这件事闹得很大,好像是因为涉及巫蛊之术,皇上才会如此镇怒,赶尽杀绝。
林皇后唯一的儿子四皇子也在春猎时意外离世。
前世苏惜卿满心满眼只有陆珩,听到这些事,也未做多想,如今重头仔细一想,确实疑点重重。
难不成想害太子的便是与太子感情最好的四皇子?
陆珩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的卿卿太聪明,真的是想瞒她都瞒不住。
陆珩却也清楚,小姑娘向来有什么心事就写在脸上,哪怕她已经猜到,他也不能承认。
四皇子心思细腻,善于察颜观色,两人虽然平时不会有什么接触,但是小姑娘与苏长乐交往甚密,这一世四皇子虽然没对苏长乐别有心思,却依旧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再不久便是庆功宴,要是在庆功宴上让四皇子看出什么端倪,临时收手便功亏一篑。
意外的是,直到马车抵达国公府,小姑娘都没有开口问他。
虽然只是简单的奉茶请安,丫鬟们却是精心帮苏惜卿盛装打扮一番。
她走起路来本就仪态翩翩,如今更显风情万种,林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昨夜过得是何等滋润。
林氏目光落到坐在轮椅的陆珩身上,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陆珩双腿毫无知觉,林氏原以为依胆小的苏惜卿不敢对他做什么,没想到……
林氏意味深长的看回苏惜卿,目光驻停在她颈间。
冬葵与紫芙虽然想方设法想掩盖住苏惜卿脖子上的痕迹,在上头抹了许多粉,仔细一瞧,却依旧可观出一二。
看起来娇气,却是大胆得很。
也难怪还是个哑巴时就能将陆珩迷得神魂颠倒。
林氏接过奉茶,脸上笑容很是温柔,语气也带着心疼:“我和老太太都让珩哥儿在国公府拜堂成亲,反正也就一天一夜的事,如此一来卿丫头也不必来回波奔。”
她叹了口气,心疼的拉过苏惜卿的手拍了拍:“珩哥儿,来,你自个儿瞧瞧,你看,卿丫头眼底都有了乌青,显然没睡饱,要不是你执意如此,也不至于将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
苏惜卿的确腰酸腿软没睡饱,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陆珩。
昨日珩哥哥真的太坏了。
林氏笑了笑,摆手道:“卿丫头别站着,赶紧入座。”
镇国公看了眼苏惜卿,见她的确满脸倦容,眼角眉梢亦泛着未退的桃花意,略不自在的收回目光,沉声附和:“你母亲说得对,这件事你就不该坚持,你的院子都还留着,卿丫头若累了,就别急着回府,先带人回院子稍作歇息再回去也不迟。”
陆珩一刻也不想多待,但他更重视苏惜卿的想法。
苏惜卿却极有默契的,也同时看向他。
像是在询问彼此的意见。
镇国公原本担心儿子半身不遂,两人没办法像寻常夫妻成亲之后便蜜里调油,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镇国公眼里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因为陆珩坚持自立门户,苏惜卿平时不住在国公府,今日是成亲的头一天,苏惜卿不但得给镇国公夫妇奉茶,还得到陆老太太的寿安堂请安才行。
也正如此,林氏才会担心苏惜卿受不住折腾奔波。
林氏看得出来苏惜卿坐不太住,还时不时扶着腰,吩咐没几句话,便道:“母亲如今就在寿安堂等着你们,珩哥儿赶紧带卿丫头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陆珩神情冷肃,英俊的脸庞甚至浮现隐隐戾意。
他一踏进国公府就是这种表情,与马车上笑容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惜卿不太明白为何珩哥哥会这样,却看能从之前种种迹象看出,珩哥哥回京之后便极不待见老太太。
之前陆珩不让陆老太太进王府时,苏惜卿就问过他为何如此,陆珩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糊不清的说:“待我找着了人,便告诉你。”
苏惜卿没听懂,问他要找什么人,陆珩却如何也不肯再说。
她想再追问,珩哥哥就将她抱到腿上,犯规的吃起她的嘴唇,让她没办法再开口。
如今陆珩还没抓到那几个人,即便他心中再不愿,陆老太太的身份摆在那,他也不可能害苏惜卿落个不孝的罪名。
两人最后还是去到寿安堂给陆老太太请安。
陆老太太见到帝后亲临喜宴,知道大孙子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立下大功,风光无限了,可说欣喜若狂,之前被陆珩忤逆的不悦也跟着烟消云散。
见到两人前来请安,始终红光满面,眉开眼笑。
陆老太太也是过来人,看得出小夫妻两人相处得极好,也舍不得折腾苏惜卿,将自己视若瑰宝的夜明珠送给她,便笑盈盈的让她退下,简直与前世判若两人。
苏惜卿昨晚没睡好,回王府的马车上已困得很,她靠在陆珩怀中,眼睛已经眯上。
陆珩见她连睡着都委屈的拧着眉,轻声的喊着夫君,不由将人抱得更紧。
哪里知道小姑娘睡梦中也还在记恨昨天的事,陆珩刚低下头,正准备碰碰她的嘴唇,就被小姑娘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陆珩嘴唇瞬间被咬破一道口子。
苏惜卿尝到血腥味,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看到两人离得极近,鼻尖相碰,陆珩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些复杂,不由问道:“怎么了?”
她注意到他嘴唇流血了。
苏惜卿心疼的凑上去,轻轻的抿了抿,却又委屈呢喃:“谁让珩哥哥欺负我。”
显然是将梦和现实搞混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陆珩不止嘴上有一道口子,肩膀上也好几道,都是苏惜卿的杰作。
苏惜卿迷迷糊糊的扯开陆珩衣襟,想象昨晚一样呼呼他肩上那些被她咬出血的伤口,却很快就遇到阻拦。
陆珩额上青筋都暴露出来,神色透出几分狼狈:“卿卿乖,现在还在马车上。”
声音隐隐压抑着危险。
苏惜卿眨眨眼,像是还没睡醒,非常坚持要替他呼呼伤口,陆珩衣襟很快就被扯得乱七八糟。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陆珩没办法自己上下马车,平时马车一停,观言就会掀开马车帘,叫侍卫们上来背人。
观言刚掀开马车帘就飞快的放下。
冬葵就站在他身旁,自然也将马车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观言沉默的看了眼冬葵,一脸“你看,我早上说得没错吧,都是郡王妃在折腾我家郡王”的表情。
冬葵再度恨铁不成钢的闭了闭眼。
姑娘,您的矜持呢!就算如今您已经和郡王是夫妻,那也不该在光天化日下,在马车里就……
紫芙与侍卫被两人挡在后头,什么也没瞧见。
“怎么啦?不是要背郡王下马车?怎么不上去?”紫芙满脸困惑。
冬葵表情一言难尽。
马车里头的人似乎也听见了紫芙中气十足的声音,静止的马车猛地晃了下,几人很快就听见郡王的低哄声从里头飘了出来。
“没事,没人看见。”
“真的没有,真的不是在哄你,你刚刚做梦呢,没人掀开马车帘,不信你待会儿自己问冬葵和观言。”
那声音,低哑温柔得不可思议,简直不像是从陆珩嘴里说出来的。
只是……
冬葵与观言互看一眼。
郡王都那么说了,谁敢说自己看到了?
没看到,没看到,他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