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东西，她带着父亲去往泌尿外科。
朱四林意识到，这是找到原发灶了，手有些微微颤抖，心不在焉地跟在女儿身后：“我这是哪里的问题？”
陈丽萍想了想，瞒是瞒不住的，瞒着也太费精力，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安慰他照顾他的心情。她脚步慢了下来，和朱四林并肩走在医院的长廊上。
“前列腺，不过不要紧，有靶向药，你看我的病，吃着药不也这么多年了，连病假都没休过。”
朱四林脸色灰败：“不就是尿不出来，竟然还能是癌症？”
“癌症就癌症吧，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癌症基因，不过有的症状早有的症状晚而已，工业革命之前，人类寿命普遍只有三十几岁，还没等患癌呢，人就死了，就算是八九十年代，很多癌症也检查不出来，所以现在癌症很普遍，和癌症共存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是社会的进步，不是坏事。”
朱四林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当年他娘死的时候，村子里没有医生，最近的卫生所离村子三十里地，人还没抬到医院就没了，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呢。
再想想自已，还能有机会来省城大医院看病，这在村子里也算是可以吹嘘的资本了，瞬间有了信心：“行，治他娘的，要是能治好，我要去养牛，现在养牛可挣钱了。”
陈丽萍心里苦笑，父亲这一辈子，敢想敢干，却没几件能干成的事，从小到大家里一直是负债累累，小时候一到过年，要债的就把家里门给堵了。
但如今为了提起他的精神，只得鼓励他：“行，我给你贷款。”
朱四林眼睛一亮，立刻规划了起来：“好啊，我要先买二十头牛，租上两亩地，那谁，你姐夫家的地闲着呢，盖上几间牛圈……”
陈丽萍一路敷衍着他，来到了泌尿外科，李大佬指派的那个年轻医生果然在办公室，旁边乌泱泱围着一群家属。
她找了个凳子让父亲坐下，自已进到办公室耐心等着那个医生给旁边的家属交待完，便上前将手续递了过去，满脸谦恭：“医生，刚才李主任让我来找您的，麻烦您给办一下手续吧。”
年轻医生一脸的不耐烦，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看看哪里有床位啊。”
陈丽萍心里咯噔一下，小鬼难缠，她不由讪讪笑着：“给您添麻烦了。”
年轻医生不再理她，撂下一句：“等着吧，一会儿我去护士站问问，”就转头忙去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快中午，陈丽萍和朱四林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边上心急如焚，朱四林忍不住咒骂：“这医院光给有钱人和当官的看病吧，对我们这老百姓爱理不理的。”
陈丽萍明白他话糙理不糙，却也只能安慰：“我要是这里的院长，肯定也先让你住进来啊，人千辛万苦爬到高位，能不为自已和家人谋福利吗？社会资源这么紧缺，大家都是争着活命而已，情有可原，别担心，手续都办了，总不能一直把我们扔在这里。”
她站起身刚想去再问问，里面那个医生看见她蹙眉不止，她一下又退缩了。
“你们还没住进去？”
魏辰安不知何时过来了，看见他俩在走廊上，惊讶问道。
陈丽萍点点头下巴朝医生办公室努了努：“说是没有床位。”
魏辰安愣了一下：“我去给你问问。”
说完他转身进了医生办公室和那个年轻医生攀谈起来，看得出他也是堆着满脸讨好的笑意，并不像是个很会说场面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