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借过’后, 越渔侧过身子,打算从辛溶的轮椅旁路过。
然而刚走到对方身边,辛溶突然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出乎意料的大。
越渔被迫停下脚步, 茫然又错愕的看向她:“……怎么了?”
辛溶不语。
过了会, 她一点点的减去手劲,不再像是禁锢般紧抓不放, 而是如同委屈的家宠, 用尾巴勾着主人的小腿撒娇:“姐姐没有话跟我说吗?”
越渔想了想:“有啊。”
辛溶倏忽抬头,眼眸里熠熠生光。
越渔却只看到她红肿的眼下, 不由蹙眉催促道:“松手。”
辛溶表情一滞,雀跃的情绪好似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冷进了四肢百骸。她缓缓低下头, 视线再次模糊,竭力忍住眼泪后,她压抑着哭腔问道:“我看到姐姐手里的东西了……”
越渔内心一咯噔, 不自在道:“哦。”
辛溶鼓起勇气,满是希冀的问:“姐姐的眼药水, 是给我买的吗?”
越渔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是。”
辛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顺着雪白的脸颊滚到薄毯上。
她的心里越发自卑,甚至还有对自己自作多情的耻笑,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甘心的颤声道:“那你……给谁买的?”
越渔犹豫:【我直接说雨你无瓜,会不会太打击她了?】
系统:【打击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么说的话,气氛会变得很谐。】
越渔沉思两秒, 决定找借口敷衍过去:“给我妈买的,她年纪大了,眼睛干涩不舒服,所以我买两瓶让她滴一滴。”
话说到这份上,辛溶再也没力气抓着越渔不放。
她的精气神仿佛在顷刻间被抽走,手颓然的坠落,砸到扶手上。
她不得不承认,以往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越渔,如今就算是看她哭死,也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
可这是为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帮别人送了一份情书啊……
浑浑噩噩的辛溶麻木的回到自己卧室,沉默的在窗户边停下。
楼下的月见草开的正好,让她回忆起年幼时,越渔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为她种花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知道自己没用,不能帮越渔的忙,便躲在楼上,趴在窗边认真的偷看。现在想想,她那时为何不聪明些?趁着越渔心里还有她,就该吃点苦头,多赚一点怜惜和关爱……
总好过现在,哭的再狼狈,也没人在乎。
辛溶越想越自闭,连宁素敲门都懒得搭理。
一想到越渔手里的眼药水是给宁素买的,她甚至产生了低劣又幼稚的嫉妒心。
辛溶厌恶这样丑陋又不受控制的自己,索性封闭着内心,不给宁素半点回应。
宁素见她状态不对,沉吟后微笑的从口袋里拿出眼药水,放在桌上温和道:“大小姐,小渔知道您哭了一夜,担心的早饭都没吃完,便跑去外面买了眼药水回来……”
经她这么一说,死气沉沉的辛溶果然猛的抬头,直勾勾的看向桌上药水。宁素心中欣慰,还想再说两句,却见辛溶不似上次那么开心,反而表情一沉,伸手攥紧了药水瓶,红着眼眶愤怒道:“骗子!”
宁素怔住,眼中掠过不解,还没想明白,就见辛溶如同气急了般,骤然抬起手,打算将药水瓶扔到地上。
宁素一惊,正想张口让她别扔,以免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
下一秒,辛溶自己止住了动作,深深吸了口气,忍住了心口的怒火,将药水瓶重重放回桌上,神情冰冷道:“拿走。”
宁素被她反常的模样弄得惊愕,难得没听话离开,而是关心道:“您没事吧?”
辛溶冷漠道:“我好得很。”
宁素动了动眉,没有再问,直接板起了脸,严肃道:“您稍等,我这就去把小渔喊过来,让她亲自跟您道歉。”
辛溶的阴沉脸滞了滞:“等等!你喊她做什么?”
宁素皱眉道:“您的脾气一向很好,现在这么生气,肯定是她——”
辛溶闷着声打断:“和她没关系!”
——这话鬼都不信。
眼见着宁素执意要去叫越渔,辛溶不得不压下烦躁,冷冷淡淡道:“我生气……是因为你骗我。这眼药水明明是姐姐给你买的,你为什么要打着她的名义转送给我?”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
她恐怕真的会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