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嗯。”他试着起身,又是一口气上不来,坐了回去。
鹿衡把水杯塞给他哥,转过身拍拍后背示意蒋星上去。
蒋星脸色微红,“不要。”
太像照顾小孩子了。
可惜鹿衡力气大,蒋星不配合,他就干脆面对面给他抱怀里,更像抱小孩。
蒋星只得捏捏他脸颊,“还是背我吧。”
青年得逞笑开,故意颠了颠蒋星,现在可不是蒋星说了算了。
蒋星吓得失声,紧紧拽住鹿衡领口,“别这样!”
青年停下动作,低头用鼻梁蹭他脸颊,安抚又讨好。
蒋星发不出脾气了,该说他在鹿衡面前本来就没有脾气,捂住眼睛叹道:“随你吧。”
鹿启明拎着包跟着二人,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确不确定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溜达回家时路上的车已经拖走了,樊夜和俞沉不知道去了哪儿。
傍晚时分,鹿启明在厨房煮晚餐,铁门被人礼貌敲响,蒋星推开门,听见一声狗叫。
“汪!”
边牧脖子拴着绳,两条前腿人立而起,后腿蹦跶着要往蒋星身上扑。
蒋星看笑了,抱住它亲热喊:“星夜。”
樊夜静静站在一旁,见了蒋星瞬间放柔声音,“吃饭了吗?”
“还没呢。”蒋星摸着狗狗,抬头笑说,“你呢?”
“在等你。”
蒋星没料到樊夜会这么直白,换了俞沉他大不了摔门回去。
可星夜在,蒋星舍不得狗狗满心欢喜地来,却被以前的主人拒之门外。
蒋星:“不早了,你赶紧去吃呀。”
樊夜问:“说好请你喝酒,去吗?”
“谁和你说好了啊?”蒋星瞪大眼睛,看得樊夜心中柔软。
“白天。”
“不是说有时间嘛。”蒋星道,“而且要吃饭了……”
屋内传来鹿启明呼唤:“蒋星?”
“你看。”蒋星耸耸肩,“你快回去吧。”
樊夜默默抚上星夜背毛,身姿依然挺拔,蒋星却莫名看出了对方身后压抑的阴云。
他手足无措,面对樊夜他总是没办法说重话。
樊夜:“只去一会儿,我送你回来。”
星夜应和着吠叫,樊夜补充道:“那家可以带狗。”
鹿启明走到院子里,“蒋星?”
蒋星怀里还抱着狗,回头迟疑道:“樊夜请我喝酒。”
“你病刚好。”鹿启明皱起眉,视线与樊夜对上。
如出一辙的冷静稳重。
鹿启明突然心绪微沉。太像了。
他和樊夜太像。
蒋星:“我喝果汁,一会儿就回来。”
鹿启明无话可说。
他没有立场限制蒋星。
院门关上,那条边牧激动的吠叫一路跟着二人走出巷子。
鹿衡表情失落,指了指桌上的晚餐。
鹿启明没有多说,“都给他留一份。”
边牧一直往蒋星身上蹭,不多时就把自个儿的绳子和他腿缠一块儿,蒋星无奈道:“绳子给我,我来牵。”
狗子咧嘴傻笑,对樊夜歪了歪头。
樊夜顶个der用,还不是得它出手。
樊夜比了个手势,星夜兴奋地摇尾巴。
鸡腿!两个!
蒋星笑得不行:“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樊夜微笑道:“它很高兴你回来。”
“什么回来啊。”反正都跟他出来了,蒋星索性伸展一下手臂,懒洋洋地说开:“你可别想些有的没的。”
樊夜颔首:“我知道。”
晚上有点冷,蒋星催促樊夜走快点,两人一路走进步行街。
蒋星没有晚上来过,一看竟然满街一半都是音乐酒吧,民谣吉他与男女歌手婉转沙哑的歌声交响,各有风情。
樊夜选了民宿对面的一家酒吧,从它二楼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穿过镇子的一条小溪。清泉潺潺,湿润的黑色岩石在夜幕灯光下泛着黑曜石的光泽。
蒋星单手撑着木制窗台,“挺有意思的。”
酒吧是纯木质结构,色调暗红。二楼有一圈座位,中间镂空可以看到楼下的舞台。
围栏扶手上方挂着彩色的灯带,没有更多的照明,整个空间昏暗而暧昧。
嘈杂听不见呼吸声,却连同伴的一个眼神都无限放大。
星夜一来就很乖巧地端坐,兴致勃勃地打量过往来人,客人们也很喜欢它,还有女生蹲下来用牛肉干逗它握手。
樊夜:“给你点了蜂蜜果汁。”
“又是蜂蜜啊。”
“不喜欢?”
蒋星笑着摇头:“挺好的。”
只是突然想起鹿衡。
他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工作顺利吗?”
樊夜向来报喜不报忧,这回他却说:“不好。”
“嗯?”蒋星一愣,“怎么了?”
樊夜在杯中倒了啤酒,细密白泡缓缓消去。
“出了一点错。”
“不是晋升了吗?”蒋星担心他工作不顺,顾不得保持距离了,焦急道,“没事吧?”
“将功补过,再晋升。”樊夜并没有去拥抱他,只说,“那几天正好是你生日。”
蒋星在生日和他提了分手。
两人一齐沉默下来。啤酒的白泡快要消完了,樊夜一饮而尽。
蒋星垂着眼,低声道:“你别喝这么急。”
手指已经开始无意识抓紧星夜耳朵。
狗子忍了,后腿本能蹬空。星夜深感自己偶像包袱撒了一地,气得咬牙。
樊夜要是不给他加四个鸡腿它必啃拖鞋。
台上的民谣歌手说了几句什么,蒋星没注意听,下一秒就是满场欢呼声。
他侧首看下去,惊得差点掀翻杯子。
聂雪凡嘴角贴了白色的创可贴,头发应该是刻意弄过,凌乱洒然,其下野性凌厉的眉眼含着笑。
他踏上舞台,敲了敲话筒,“看来还是挺欢迎我的。”
他其实是个相当好玩的人,不发疯时带着点痞气。如果不是太强势,很容易就能和男生打成一片。
四座笑声零散。
聂雪凡故作苦恼,道:“我老婆跟人跑了。”
台下一片哗然。
蒋星手指撞到果盘,气得咬牙:“聂雪凡!”
他不敢太大声,怕引得顾客都看过来。
聂雪凡笑说:“但我想把他追回来。”
来这儿喝酒的大多性情中人,有人高喊:“追啥啊!跟人跑了就是不爱你啊!”
立刻又被另一种声音压倒:“追!嫂子也在吗?追不回来今天不关门!”
居然是老板发话,场下立刻热烈起来。
蒋星站起身,扒着围栏对聂雪凡无声斥责:你在干嘛!
星夜的绳子松开了,它看向樊夜。
一人一狗如出一辙的无奈。
二楼黑暗,并没有人发现蒋星,只当他是个格外激动的顾客。
聂雪凡对他一笑,视线再次转回一楼。
“他在看我呢,弹首歌吧。”
聂雪凡踩在高脚凳上,低头夹上变调夹,指尖勾动琴弦,拨出两个泛音。
星夜低低呜咽着,绕到蒋星脚边。
蒋星顾不上它,敷衍地摸两下狗头:“别闹。”
聂雪凡并不唱歌,手指翩飞,丝绸般的乐音在劣质烧火棍□□鸣,他抬起头。
耀眼聚光灯下,聂雪凡神情柔情到不可思议。
他轻声道:“这首歌叫《今夜爱无尽》。”
终于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蒋星,场下惊呼后便是更加热情的狂欢。
蒋星已经听不见吉他声了。
聂雪凡笑起来,眼神势在必得。
“看来我要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星夜: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狗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