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和他一起演啊?怎么知道他曾经多么有灵气和天分的?虽然他在学院的时候,的确被很多专业老师都这么夸过,但是从他开始正式演戏后,他用的都是狂躁派狗屎演技啊,闻月州是从哪儿看出来的?难道……
纪安洵又想起昨夜偶遇闻月州,对方对他喜好的菜品、居住的具体地址甚至是白连的举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闻月州一直都在关注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纪安洵浑身都热了,他吸了口气,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默念:不准乱想不准乱想……+1。
默默打量他的众人:该不会真有什么大病吧?
很快,试戏正式开始。
纪安洵抽到了九号,现场一共有二十人,这个位置居中,还算不错。他虽然对杜自归“毒舌之父”和楼然挑剔鬼的名号早有耳闻,且清楚闻月州在对待专业上有多么严苛讲究,但当看见前三号直着进去猥着出来,还都白着脸红着眼时,又吓了一跳。
不会当着闻月州的面被骂成缩头乌龟叭阿巴阿巴……
其他人也被吓住了,四号甚至在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
时间折磨人似的,缓慢流逝。眼见着八号也苦着脸出来,纪安洵深深地呼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闻月州在第一时间朝他看去。
楼然挑了挑眉,正想介绍试戏选段,就见身旁的人握住黑色保温杯,抢先道:“选段的内容就在身后的屏幕上,三分钟时间准备,调整好状态,不要紧张。”
话音落地,屋内的所有人包括杜自归都齐齐转头看向他,原因无他,这还是试戏开始以后,闻月州第一次开口。
杜自归只惊讶了片刻就将原因归为九号的外在条件和季洵十分贴合,并没有多想,但楼然却挤眉弄眼,长了见识。
纪安洵哪管其他人的心思,只专心消化屏幕上的内容:季洵最好的朋友风定池(影片主角攻)在除夕当夜不辞而别,季洵独自为其演奏钢琴曲以表祝福、送别。
选段很短,没头没尾,没有激烈的对手戏,只有一段近乎沉默的独角戏,台词只有一句,但是纪安洵感觉自己的灵魂再次被撞碎了。
已经过去许久的记忆猛然回撞,依旧鲜活、残酷——
他喜气洋洋地推开熟悉的房门,可里面空荡荡的,熟悉的人和物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架钢琴。
钢琴是白色的,他亲自挑选的,耍赖般地搬进了这间房里。房间很大,但要找寻一个人的踪影,连半分钟都用不到。他在这半分钟里被遽然袭来的、毫无理由的抛弃击碎了理智,但却下意识地坐到钢琴前,害怕地抱住这仅剩下的、能供他回忆的东西。
其实学了一首新曲子,但手指僵硬又勉强的活过来时,弹出的依就是《happy neyear》,这首歌他弹了十一个除夕,词意是陈旧的,谱子简单熟练到融入了骨髓,可是今天弹得有些断断续续。
不可以,不行。纪安洵认真地告诉自己:祝福的曲子,要好好弹,不可以断续,不可以碎裂,所有不好的都不可以——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苍白的手指宛如被残忍踩断的枯枝,颓废地瘫软在琴键上。
纪安洵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上方的灯光照下来,发现这波光半面被安静地吸入皮肤,一半澄鲜地停留在脸上。
“哥哥……”他看见自己空洞的心腔,“新年快乐。”
“啪!”
闻月州猛地起身,故意地打断满室寂静,哑声道:“我中意他,不要别人。”
“……”纪安洵放在琴键上的手指绻了绻,抬手粗鲁地揉了把脸,然后发现泪闸不听主人命令,眼泪失控地滴答往下。他有些生气,把脸都搓热了,面皮刺疼,想发脾气又不能,于是耍横作践自己,将咸湿的下唇咬出痕来。
此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有些粗鲁地将他提了起来。
闻月州替纪安洵擦眼泪,被接连不断的湿软刀子刺了一手的血。他的心脏被打湿了,沉溺在疯狂的旋涡中,喘不上气,只能求饶般地抵住纪安洵发汗的额头,沙哑着求他:“别哭了。”
“别抱我。”纪安洵用脑门撞他。
“没抱。”闻月州示意他,“没碰着,只是挨着。”
“也别挨着。”纪安洵低头躲避闻月州的眼神,吸了吸鼻涕,“显得我好矮,腿好短,无论和谁同框都必须是最美的那个,这是花瓶最后的尊严。”
闻月州:“……”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冒犯秃子的意思,秃头作者画出一颗rose果啤味的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