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棠抬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眉眼锋利，在夜色里更显深邃迷人的五官，是卸了妆的霍祁舟。
是对他说喜欢他的霍祁舟。
夜间风声正盛混合着虫鸣声还夹杂着遥远的汽笛声, 此时还有街上偶尔路过晚归的行人小声的交谈声, 可这些樱棠统统都听不见了, 也看不见了。
他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和霍祁舟两个人, 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倾听他说, 从第一眼就喜欢他了。
说这句话的人脸还红着，紧张又期待, 真诚又恳切，美好的像一场仲夏幻梦。
甚至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樱棠在过去的几年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景，无一不是在梦中。在梦里霍祁舟比现在还要大胆些，总是说些他白天不敢想的热烈而浪漫的告白。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在真实的情况下发生。
他开心的耳根发麻又害怕这是他做的一场梦。
对他来说, 霍祁舟喜欢樱棠只可能是在梦里会发生的事。
霍祁舟心里忐忑的不行, 但是现在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心里却很神奇的平静下来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刚刚并不只是想给你解围，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不想那个人要你的联系方式。”
“樱棠, 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
“你什么时候卸的妆？”樱棠垂着头怕对方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
霍祁舟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很诚实的说道：“就刚刚我在你后面的时候。”
“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不怕。”
樱棠低低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卸妆？”
霍祁舟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告白后樱棠说的第一句话是他的脸，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说道：“因为告白需要仪式感。”
其实这和他想象的告白的场景根本不一样, 在他还没遇到樱棠之前, 他想，如果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他一定会超级浪漫的。
而他理想中的告白场景要在一个风景特别好的地方, 要有好多好多玫瑰花，还要有很多很多粉色的气球，只有他和自己喜欢的人。他会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手里拿着他根本不会弹的吉他，然后很郑重的告诉那个人，自己喜欢他。
如果那个人接受自己的告白，他就送对方一个戴着蝴蝶结的小熊或者是一只粉色的垂耳兔。
顾泽嘲笑他这样也太土了吧，但是霍祁舟觉得这样真的很浪漫。
很满足他的少女心。
他理想的告白场景还有好多好多，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但是没有哪一个场景是眼前这一种。顶着一张丑丑的脸，刚刚从露天的大排档回来，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油烟味，在一条连绿植都很少的小道上。
一点都不浪漫，而他能做的只有悄悄的擦掉自己的脸，这样至少他还是很帅气的在和喜欢的人告白。
在此之前他想象中的是自己告白后，对方会红着脸对他说自己也喜欢他。然后他们俩个可以手牵着手一起走路，他牵着他的手，而对方会抱着花和小熊或者可爱的兔子。
甚至更过分的，对方会在无人的地方害羞的踮起脚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而他一定会害羞脸红又开心到爆炸。
可现在他一点都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也喜欢他，回应他。
他觉得不会，因为樱棠总是对他凶凶的，可能在他告白后他会很生气的拒绝他。可他又会觉得有点会，因为他好像总是在口是心非。
他想到樱棠各种皱眉不耐烦的小表情，对他时而冷淡时而调侃的态度，但是最后留在他脑海的，是睡着的樱棠，喝醉酒软软的趴在自己怀里的樱棠，还有难过的拉着自己的手哭泣的樱棠。
是无论什么模样自己都会喜欢的樱棠。
所以即使不是他想象中的情景也没关系，因为是樱棠，因为他真的太喜欢这个人了，所以他不想在等待了。他之前害怕会因为自己的突然告白而变得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关系，可他现在更害怕他们之间会无疾而终。
对方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霍祁舟平静的孤注一掷的心再次变得紧张忐忑。
“樱棠……”他小声的问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好像现在才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而他正在向另一个男人告白。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同性告白的。
樱棠摇摇头，心里被巨大的惊喜填满着，看着对方眉眼，不知怎的，有一种莫名想哭的感觉。
“没有吓到。”
霍祁舟点点头说道：“樱棠，你……喜欢男人吗？”
“喜不喜欢的先不说，为什么你现在才问？”
霍祁舟红着脸不敢说自己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才说道：“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刚刚还泛着红意的脸变得苍白，眼里有水雾弥散，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手脚也无措的不知该往哪里放，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樱棠最看不得他这样心都要揪起来，“但是你除外。”
“啊……”等霍祁舟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要被惊喜砸晕了，脸色又逐渐红润起来，脸上还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傻笑来。
所以樱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男人，但是喜欢自己吗？
樱棠也红着一张脸，看着对方傻呆呆的表情心里软的不像话。他看着人的眼睛，语气有些涩：“原来你第一眼就喜欢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