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她其实什么都懂（1 / 1）
高卷舞一句“3亿”让在场所有山口组成员陷入了茫然。
原本还凶神恶煞瞪着林旭的众人，此刻再看他的目光忽然就变得有些礼貌了。
众人态度的变化搞得林旭也非常意外。
要是早知道说这个有用，他肯定一上来就说了。
这谁想得到啊……
一帮成天赚着卖粉钱的家伙，至于对自家这点卖饭的收入，反应这么大吗？
“那什么…”林旭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们山口组，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得有1万亿吧？
“你们既然能被舞喊叔叔，肯定属于高层了吧？
“不会连3亿都分不到——”
林旭话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到看他的目光刚变礼貌了一点的众人，眼中再度冒出了凶光，而且比起之前还要强烈。
他话锋立即一转：“那个——至少你们稳定不是？
“我们的咖喱店也就是最近生意比较好，这才赚得稍微多一点，过几个月生意要是不好了，收入也就跟着下来了。
“不像你们…”
林旭说到这里沉默了半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行业里面没多少竞争……”
这句话一出口，高卷舞的叔叔们看林旭的眼神，已经像是想要把他活剥了！
就连坐在车上的高山清司，也不禁抖了抖唯一完好的左眼眼皮，用力攥住了手中的拐杖。
这个小兔崽子骂得可真是脏啊！
他们平时都是拿命去竞争的好吗！
哪个行业有他们黑道竞争激烈？！
这时却又听林旭继续说道：“…这么看你们也该调调分配了，这么搞也不怪年轻人都不爱加黑道，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啊对吧……”
高山清司深深吸了口气，忍无可忍道：“闭嘴！你懂个屁！再说弄死你！”
林旭撇撇嘴，心说我说话之前你们不就想弄死我了吗？
但毕竟双方间的气氛才因春分咖喱店略有缓和，并且他的第二、第三个目的，也意外地因此而差不多都已经达成了。
看这些人刚刚表情，林旭不信他们回了大阪，还能腆着脸说高卷舞不想回去不对。
所以…现在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快点结束和对方的交流撤退，以免哪句话说不对，再次刺激到对方，陷入到新一轮的胜负局当中。
林旭的越过面前的诸多山口组成员，投向了众人身后的高卷舞，眼眸中露出了不舍。
高卷舞看林旭的表情，也预感到了分别时刻即将到来，同样向他投来了不舍的目光。
光顾着不舍对视的两人都没留意到，此刻高山清司正用他那只独眼望着看向高卷舞的林旭，眼中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是个武将不假，但不代表他傻。
如果他傻，就不可能在落下了一身的伤病以后，还被篠田建市钦点为下一任的组长。
同样，十几年前他也就用不着当着篠田建市的面，亲手切下自己的小拇指，来证明自身的忠诚。
高卷舞只知道高山清司是她所有叔叔伯伯里，对她最严厉的那个。
她不知道的是，在十几年前，高山清司是整个山口组里面和她爸爸关系最好的。
“喂，小鬼。”高山清司忽然开口，打断了林旭和高卷舞的对望，“你也到我跟前来。”
林旭心中有些纳闷，还是依言迈步越过众人，来到了高卷舞身边，动作自然地牵起高卷舞的手。
远处围观的人群，看到形势再度出现了变化，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你们快看，又发生变化了！”
“好奇怪啊…他们两个到底和雅库扎是什么关系啊？”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车里坐着的究竟是谁！”
“该死，你们能不能闭嘴啊？那帮家伙朝这里看过来了！”
在高卷舞身旁站定的林旭，低头向坐在车内的高山清司看去：
“高山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高山清司举着手里的拐杖，指向了前面的几辆商务车：“那几辆挡路的车是你安排的吧？
“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旭笑了笑，语气从容不迫：“因为看演唱会不方便带上行李，所以我让人把舞的行李提前装好了车，在演唱会快结束时提前给高山先生送了过来，以免耽搁您太多时间。”
都说今晚的目的是让高卷舞回去后能过得更舒服，又不是想和对方彻底撕破脸。
林旭的所有行动当然都提前准备了面子上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让他不解的是，对方怎么忽然主动问起自己这个来了？
总不能是想要和自己缓和关系了吧？
林旭正在疑惑，又听高山清司继续反问：
“十几辆车上全都是舞的行李？”
“对。”林旭收起疑惑，平静点头，“如果你们的车里装不下，可以连同车子一起开走。车钥匙应该都没拔。”
“确实没拔。”高山清司点头，““那刚刚那几个把车开来的人，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转头就跑了？”
林旭依旧对答如流：“那些都是普通的安保职员，挣的又不是要面对山口组的钱。”
高山清司继续发问：“那又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
面对这个问题，林旭抿了抿嘴，这才开口答道：“因为舞归家心切。”
这答案给高山清司气笑了：“好一个归家心切！”
林旭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舞确实也很想念她的叔叔们。
“最开始我就向篠田先生提议过，东京和大阪，完全没必要让舞只能二选一。
“两边兼顾才是对舞最好的方式。
“是他不愿意考虑我的提议。”
高山清司闻言，脸上的轻蔑笑容缓缓收敛。
这件事他之前没听说过。
也能明白老大前几天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想得倒美。”高山清司平静点评道，“但这是不可能的，舞对山口组来说可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人。”
如果是在没见到林旭之前，高山清司或许会认为这种方案也不是完全不行。
但在他见到林旭，听完林旭嘴里刚才蹦出来的那些虎狼之词之后，现在的他完全不会觉得篠田老大的决定有问题。
这个小鬼对于山口组来说简直有毒，而且是剧毒！
比起当年的高卷和平还要过分。
让这种人和未来负责照看山口组未来希望的高卷舞接触太多，对社团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高卷和平，高山清司忽然就没有继续向林旭撂狠话的兴致。
“知道了。”他点点头道，“舞，上车吧，我们要回去了。”
“嗯…”高卷舞微微点头，嘴里应答了一声。
却依旧牵着林旭的手站在原地没动。
装了三天的她，这时看向林旭的双眸终于开始泛红，莹莹泪光自眼眶中浮现，却兀自强忍着没有落下。
林旭笑着抬手摸了摸高卷舞的头，他慢慢张开口，却想不出这时候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给予她鼓励？
诉说心中的不舍？
这些话他之前已经说过很多了，临到最后他不想再对高卷舞说这些了。
最终林旭开口说道：“拥抱一下吧？”
高卷舞猛地扑进林旭怀中。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忽然异口同声地在对方耳边小声开口。
“等咱。”高卷舞轻声说道。
“等我。”林旭语气坚决道。
随即两人又异口同声地给予了对方回应：“好。”
两人身体缓慢分开，高卷舞松开林旭到一半，忽然又快速靠近林旭，樱红的双唇在他唇上迅速一点，随即彻底放开了林旭，转身跑上了高山清司的车。
林旭怅然若失地呼出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一列车队迅速从他眼前驶走，随即在前方的拐弯处一辆辆消失。
被堵在远处不敢前进的队伍霎时间涌出，如开闸的洪水般源源不绝。
林旭看着一群人眼中带着浓重好奇朝自己走来，重新戴上口罩迈步离开原地。
在他离开后不久，这条不久前被山口组占据的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平常。
车辆和行人在其间不断交错而过，仿若山口组的到来，他们从东京街头带走了一个少女的事情都从未发生。
每天都有无数人来到东京这座城市，同时也会有数不清的人离开，这座城市里的人见惯了人们的来来往往与分别，也见惯了偶尔出现的雅库扎和电视上的名人。
看到时他们快速的感到害怕或惊讶、惊喜，等到看不到了，又会快速的变回平静，或者说麻木。
一切都不足为奇，一切也都没什么大不了。
所有与自身无关的事，说到底都不过是一种娱乐。
唯有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会对此真正在意。
林旭离开喧闹的街道，拐进回家的安静小路。
他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回到家门口，输入密码打开院门，穿过院子来到家门口，第二次输入密码开门进入玄关。
浅上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担忧地看着林旭：“哥哥……”
林旭抬起双手，慢慢摘下脸上的口罩，表情麻木地对她说道：“舞回去了。”
浅上空看着林旭一脸麻木的神情，抿抿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快步走到他身前，心疼地抬手抱住了林旭。
林旭任由浅上空抱着自己，身体没有一点动作。
他再度说道：“我有些难过。”
“我懂的…”浅上空回应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林旭闻言，眼中浮现出一丝清明，抬手放在了抱着他的浅上空头上：“抱歉，都怪我不够厉害，连舞都保不住。”
“笨蛋哥哥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浅上空猛地抬起了头，“就算再怎么自负，也该有个限度！
“你以为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和舞就会高兴吗？”
林旭低垂着视线沉默不语。
浅上空继续说道：“舞出门之前，拜托我给哥哥带句话。”
“什么话？”林旭闻言终于开了口。
浅上空看林旭好似魂都要没了的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告诉他？
她开口说道：“哥哥你先换拖鞋，进屋坐好我再告诉你。”
“……好。”
林旭不知道浅上空是不是在骗自己，但他知道对方在担心自己。
为了不让浅上空太过担心，他还是听话地换好鞋，被浅上空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这次不等林旭再催，浅上空就跪坐在他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捧到了林旭眼前：
“舞让我带给哥哥的不只有一段话，还有这条项链。”
林旭愣愣看着浅上空手心里那条，他送给高卷舞的蓝色蝴蝶项链，脑袋里变得一阵空白。
浅上空的声音继续传到了他的耳中：“舞说，这条项链就暂时交给哥哥来保管，要哥哥在和她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给她。”
除了这句话以外，高卷舞离开前还对浅上空说了两句话。
其中一句是请求浅上空在她离开后，帮她安慰照顾林旭。
另外一句是“对不起”。
帮忙照顾林旭的请求，浅上空自然是接受了。
就算高卷舞不拜托她，她也会这么做。
至于另外一句“对不起”，浅上空没接受。
她不认为在这件事里，有谁需要向谁说对不起。
原本她觉得自己应该和林旭、高卷舞说对不起，但既然两个人之前对她说了“谢谢”，那就没人应该说对不起了。
至于高卷舞托浅上空给林旭带的这句话，以及这条项链，浅上空其实不太明白背后的含义。
在她看来，意思可能也就是，高卷舞和林旭定下了一个，他们未来再见面时的约定吧？
这样做或许能让他们心里多出一些期待感来？
总之是好事，哥哥听完心里应该会好受一些吧？
浅上空如此想着，然后就见到听完她帮高卷舞带的话，把项链从她手里接过去的林旭，非但不像是受到了安慰的样子，眼眶反倒是慢慢变红了。
浅上空连忙直起身子，跪坐在沙发上将林旭的头抱进怀里，慌乱问道：“哥哥你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啊？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林旭的头埋在浅上空胸口，先是无声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然后开口讲了一句浅上空听不懂的话：“她其实什么都懂……”
这条梵克雅宝的蓝色蝴蝶项链，还有林旭送给浅上空的那条四叶草手链，在林旭看来，代表的意义并不只是他第一次给两人送礼物这么简单。
这两件首饰包含了林旭当时对于家里的这两个，跟他结下了深厚情谊的作为室友、朋友、难搞的系统金消费对象，他心中的祝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能算作他对两人的许诺。
既然两人都不愿意配合他刷系统金，对那些实在的东西都不感冒，那他就干脆送点不怎么实在的。
林旭送给浅上空的是“幸运”，而送给高卷舞的则是“自由”。
高卷舞在回大阪之前，把林旭从前送给她的“自由”还给他了。
嘴上说着叔叔们都对她很好的高卷舞，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回到大阪意味着失去自由。
而在走之前，她将林旭从前送给她的自由交还给了他。
她在向林旭宣告，这次的自由她要自己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