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戏演过头了（1 / 1）
陈风和王聪都没有想到崔珉会这么坦白。
“看来崔先生对自己的债务觉得无所谓？”
崔珉确实是一脸不在乎，但嘴上却说：“怎么会无所谓呢，那可是三百多亿韩元的债务。”
“但是看起来，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哪怕现在自己被催债，自己儿子也因为钱的问题在外面受委屈。”
崔珉自顾笑了起来：“这点委屈算什么，这算是给我们父子两个长长教训。”
陈风和王聪都有些懵，要说是不给崔浩宇生活费，委屈委屈他让他长点教训，这他们能理解。
但是他自己要长什么教训？
崔珉看出了他们的不解，解释道：“浩宇呢，从小到大都是大手大脚，就是你们口中的那种富二代，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花钱，以为自己拥有的，本来就是应该属于自己的，我想让他明白，那些都是钱带来的，而这些钱，不是应该天生就属于他的。”
“我想让他趁这个机会明白一个道理，没有钱，他什么都不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意识到这一点。”
“那崔先生你呢？”陈风追问。
崔珉又朝沙发上靠了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自己更舒服自然些：“至于我嘛，我也是应该长长教训的。”
“是记住赌博的坏处？”王聪追问。
“哈哈，不只是如此，还有我的性格。”崔珉似乎正在期待他们问出这个问题：“用你们华国的话来说，我这个人做事情喜欢钻牛角尖，对喜欢的事情或者感兴趣的事情很容易上头，十分执着，不会轻易放弃。”
“这有好处，我正是因为喜欢游戏，才做了游戏开发这个工作，也凭借这一点，创办了SmileGate并发展到今天的程度，也因为这个性格，吃了亏，比如赌博，当时如果不是赌场不肯再借钱给我了，恐怕我输的不只是三百多亿韩元了。”
陈风明白了他的意思：“崔先生的意思是，借助这次损失，算是给自己一个警戒，提醒自己以后不要钻牛角尖和赌博了？”
“就是这个意思。”崔珉对陈风的理解点了个赞：“你很聪明，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王聪此时只觉得崔珉是个怪人：“你难道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是被赌场做局了？”
“哈哈哈哈。”崔珉再次笑道：“知道，我在那里玩着玩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那你还输了这么多？不会及时收手吗？”
“我就是想要搞明白，他们是如何套路我的，是怎么给我做局的，当时我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一心想要识破他们的手段，就越玩越大，越赌越输了。”崔珉说完又笑了起来。
“这这这。。。”王聪深感完全理解不了，怎么还会有人明知道自己被做了局，还要一根筋玩下去的呢？！
“要不是他们不肯多借给我钱，我恐怕会倾家荡产了，反正当时我是不愿意停下的。”
陈风倒是觉得并不奇怪，虽然这让崔珉看起来像个怪人。
不管这思路还是思想，都不是正常人的路子。
但往往就是这些性格偏执怪异的另类在事业上就是能有突破和成功。
看起来崔珉也是这路人，而且崔珉有自我反省的意识，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就会进行自我调整。
如果自控不够，就会利用外界的压力来强行给自己戒断或者警醒。
但是陈风觉得，他不及时处理债务并不仅仅因为这个。
于是追问道“崔先生，我们有一点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也已经反省过了，现在明明可以把股份出售，然后把债务还掉，这样就可以不用再付高额的利息了，但是您为什么付着高额利息，也不愿意清偿债务呢？”
王聪疑惑地跟着点头，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崔珉哼了一声：“你们既然是做投资的，那你们对我们公司做过背景调查吗？”
王聪刚要回答，被陈风抢先了：“崔先生，我们对您的公司有兴趣，也只是临时起义，了解并不多，我们只知道您公司开发的《穿越火线》游戏在华国是被企鹅公司代理的，这个游戏我们玩过，确实很不错。”
“那你们应当不知道我每年可以从企鹅收到多少代理费。”
“这个我们确实不清楚。”虽然陈风心里有个大概的数字，仍旧回答不知道。
崔珉很得意：“我也不方便说具体有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就只凭我抵押给赌场的那部分股份，分红就远超三百多亿韩元了，你说，我为什么要把股份给卖掉？”
王聪脱口而出：“这有什么，那你卖掉之后再买回来不就好了。”
崔珉撇了他一眼：“这可是个会下单的金鸡，我卖掉别人，别人还会卖回给我？你们不就是想要我们公司的股份才会想要来投资的吗？”
这一点确实如崔珉所说，SmileGate还没有上市，没有办法在二级市场进行交易。
如果他把手里的股份给出掉的话，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回来。
陈风点头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又问道：“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你的债务已经到期了，好像赌场那边已经过来催债了。”
“来了。”崔珉翘起二郎腿，但是我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
“已经结清了？”王聪问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要是崔珉已经结清了债务了，怎么还会跟他们讨论这个话题。
果然，崔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看向陈风说道：“赌场又不是傻子，我抵押给他们的股份价值远远超出我欠他们的债务，他们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就算到期了又怎么样？利息继续增加又怎么样，仍然是在抵押股份的价值之内，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崔先生你似乎没有明白，债务到期的话，对方是有权处置你的抵押物的，也就是说，赌场随时可以把抵押给他们的股份给转手卖掉。”
“哈哈哈哈。”崔珉笑得更大声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这在我们的抵押合约里已经说明了，除非债务利息增加到我抵押给他们股份价值的百分之八十，否则他们不能处理我抵押的股份。”
陈风意识到，崔珉不只是性格偏执，还十分自大。
他自认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担心。
至于少花点钱，或许正如他所说，也正是为了趁机给自己和儿子一个教训。
陈风看着崔珉的满头白发，想着他的算计。
此时的崔珉五十岁左右，已经不是那个激情创业的年轻人了。
以前他或许是个创业技术大佬，肯吃苦钻研的年轻人，SmileGate成功后，有很多商业运作，现在的他，已经算得上是商业大佬了。
商业，都是算计。
陈风不相信在这么多年的你我算计之中，崔珉还能完全保持那个所谓的一根筋。
尽管他性格有些怪异，陈风仍然不相信他完全是因为为了给自己长长记性这个说法。
特别是他想了想SmileGate公司的股权结构。
陈风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崔珉见他笑，收起自己的笑意：“你笑什么？你觉得这些可笑吗？”
陈风笑着摇头：“我并不觉得这些做法可笑，我是笑崔先生你为了给自己找面子，维持住自己在SmileGate公司的地位，故意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
崔珉脸色变得冷峻：“你说什么？”
陈风没有任何退缩：“崔先生，你那个想给自己和儿子长长教训的说法真的很好，在客观上，也确实起到了这个作用，但是你并非是完全不在乎澳门赌场每天百分之五的利息，而且还是利滚利，真实的原因是，你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债。”
崔珉又笑了，但这次是冷笑：“我刚才说了，我承认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债，但是只要我想，我随时能找到资金，毕竟，我抵押给赌场的股份只是我手中股份的一半而已。”
“嗯。”陈风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不能把另外一半股份抵押出去了，甚至不能抵押给银行来申请低息贷款。”
崔珉瞬间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崔先生，据我所知，你是SmileGate公司的大股东，占股40%，但是SmileGate的第二大股东，是韩国产业银行，这点我没说错吧。”
崔珉盯着陈风：“没错，这是公开的信息，这又怎么了？”
“当初韩国产业银行以入股的形式来对SmileGate公司进行投资，你们其实签署了抵押约定协议，也就是崔先生你要抵押手中持有的SmileGate公司股份的话，对外抵押只能抵押一半，如果另外一半需要抵押的话，只能抵押给你韩国产业银行，对吗？”
崔珉的瞳孔瞬间放大，王聪也是。
他们惊讶都是，陈风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
陈风接着说：“也就是说，如果你现在要抵押手中另外一半的股份来筹措资金的话，就只能抵押给韩国产业银行，如果是抵押给别的机构，一旦被发现，你就构成了违约，我猜猜，你们的违约惩罚里，除了金钱方面的惩戒，应该还有，让你退出董事会的约定。”
崔珉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陈风怒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你是不是韩国产业银行的人？！”
“崔先生你别误会，正如我们来的时候所说，我只是亿达集团的投资股份，我们和韩国产业银行没有一点关系，相信你已经知道，这位是亿达集团的公子，你现在就可以在网上查询他的信息，这个是做不了假的。”陈风指着王聪说道。
王聪正了正身子，努力地盯着崔珉，保持着自己的气势。
崔珉并没有真的拿出手机去搜索，他逐渐平静下来，再次盯着陈风：“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崔先生，我刚才只是猜测，但是现在是你自己承认了。”
“不可能！仅凭猜测能猜出这些？！”
陈风站起身，迎着崔珉的目光在别墅的客厅里来回走动，王聪同样也盯着他。
此刻的陈风在王聪眼里，正在发光。
“崔先生，这一些都只是因为你的戏，演过头了。”
“什么演过头了？”
“就是你所谓的要让自己吸取教训的戏，你演过头了。”陈风不理会崔珉复杂的眼神，自顾说着：“恕我直言，崔先生你扪心自问，如果让现在的你，重新开始创业，就算有一个像当初创建SmileGate公司一样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觉得你自己还能创造出另外一个SmileGate吗？”
崔珉想了想，眼神逐渐有些暗淡。
“你不会了，你已经不再是年轻时候那个一根筋的极客了，不是那个为了激情和爱好而奋不顾身的创业者了，你已经完全是一个商人了，一个狡猾的商人。”
“商人最看重的，是钱。”
崔珉彻底没有了刚才的犀利，他变得很安静，安静地看着陈风继续说着。
“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会算不明白经济账呢？事实上，你的经济账算得很明白，就是你刚才说的，如果你把股份卖了来偿还债务的话，长远来看，对你来说并不划算，因为就《穿越火线》这一个游戏，仅仅是华国市场给你带来的收入每年都有十亿左右。”
“所以从这点来说，你确实是个精明的商人，但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怎么可能在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甘心付出那么高的利息来拖延债务呢？”
“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其实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你现在所谓的办法，就是在等企鹅公司明年给你结算《穿越火线》的分红，你是计划拿这笔分红来清偿你的债务的。”
“而你没有别的办法的原因，就是因为SmileGate第二大股东韩国产业银行跟你签署的那个特殊抵押协议。”
崔珉皱着眉，想开口说什么，被陈风制止了：“崔先生你别误会，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韩国产业银行不只是和你以及SmileGate签了这种协议，据我所知，韩国产业银行的背景是韩国政府，也是一家韩国国家政府百分百持股的政策性银行，他和这些被投资者签署这样的特殊抵押协议，怕的就是自己所投资的公司，最后因为各种原因被别的人掌控，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事实上，这说明韩国产业银行是十分看好SmileGate，所以才会在投资的时候签署这种特殊抵押条款，这在韩国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你不敢拿出另外一半的股份来抵押，就是因为如果要做抵押，只能抵押给韩国产业银行。”
崔珉彻底泄了气，因为这些完全都被陈风说中了。
这时，王聪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风哥，就算崔先生只能把剩下的一半股份抵押给韩国产业银行，那就抵押给他们就好了，难道韩国产业银行的钱，就不是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