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冯熠向他们讲了一些春娘的事情。
春娘原名冯夕春, 和冯熠一起生活在吕州的定远县,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还是可以,母亲在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工, 父亲自己做点小生意, 日子还凑合。
只是他们十岁那年,他母亲做活的那户人家突然遭了难,被人灭门了, 他的母亲也没能幸免,而父亲在不久后出去摆摊的时候得罪了街上的混混,活生生被打死了, 留下他和妹妹两个人生活。
好在妹妹平时跟着母亲, 绣活做的还不错,之后就一直做点小东西卖,他白天去街上找事情做,晚上回来读书, 可能因为急于摆脱这种困境,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但家里实在太穷了, 他本已决定不参加这届科考, 等过两年她出嫁了再说, 但是他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就遭到了妹妹强烈的反对,像他们这样的家庭, 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况且他成绩那么好。
妹妹态度坚决, 当晚不欢而散, 他本准备等之后再好好同她说,没想到第二天起来,发现她不见了, 只留了一封信给他,说她去京城了,让他好好读书,等他金榜题名了再见面。
他托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过了两个月,她从京中托人捎了信回来,说她已经找到一份活做了,很轻松而且挣的很多,让他不要担心,随信一起发给他的,还有两锭银子。
他未曾去过京都,不知道京都城原来是那么好挣钱的地方吗?出手就是两锭银子,这些钱在以前,他们一年都挣不到。
他有问过来人她究竟在京都城做什么,但来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告诉他。
他想过去京中找她,但是一想到她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说的话,就硬逼自己静下心来,先认真读书,等到金榜题名了,到时候再风风光光的把她接回来。
可是如今他离金榜题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她的妹妹,却再也不能看到了。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死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碎不已,强逼着自己忍下悲伤,看向沈砚浓。
“你们平时有书信往来吗?”沈砚浓问他。
冯熠点头:“每隔两月她会让人带些银钱给我,我也会给他去信。”
“那你这次来京都城,她知道吗?”
冯熠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应该是知道的,我给她送了信,希望春闱结束后见一面,她回信给我说不想打扰我读书,所以等殿试之后再说。”
沈砚浓明白了,春娘哪里是怕打扰他读书,而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她根本没颜面见哥哥,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见。
但是这样的话,有一点就很奇怪,他抬头看着张侍郎:“你确定春娘是不久前才跟了英国公的吗?”
张侍郎点头,他非常确定:“下官找了携芳楼很多人核实过,他们说的时间都差不多,春娘是在最近才真的跟了英国公,之前英国公想见她都是找理由避开的。”
“你没觉得这样很奇怪吗?”沈砚浓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春娘明知道冯熠要来京都城参加考试,并且有极大的可能会金榜题名,之后她就是状元郎的亲妹,就算她曾经在携芳楼待过,可只是清倌,总好过卖身,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尽快从那个地方脱离出来才对吗?这样才能安心的和哥哥相聚,为什么不想着赎身,反而还跟了英国公呢?这不是很不合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张侍郎也发现了不对:“确实,这太不合理了!”
沈砚浓突然抬头盯着冯熠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可疑人物,跟踪或是还做过其他什么?”
张侍郎这次反应的倒挺快,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太后你是觉得——”
沈砚浓微微点了点头。
冯熠没懂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疑人物?好像没”
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真的有?”张侍郎往前两步,有些紧张。
冯熠表情有些疑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是月前我从书斋回客栈的路上,遇到一伙打劫的,只是他们抢了东西就走了,也没干其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可疑人物。”
一直没说话看戏的顾行宴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了,冷笑一声:“京都城中,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公然打劫,京都府尹是吃软饭的吗?你竟然还觉得不可疑?为何不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