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非桓寸步不让,理智占据上风:“你没有正面回答过我,我究竟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姜悦乔缄默。
如果在以前,在他们还未离婚的时候,她肯定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她兴许会说“不知道”,兴许会为了讨他开心而毫不犹豫地说“肯定是啊,我最喜欢你了”。
但现在,在一个节目的外景中,在没有了摄像头,但在她心里却又不够安全的地方,她沉默下来,安静地想着他的这句话。
梁非桓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吗?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可能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跟在他后边追着他喊哥哥。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可能在梁老爷子提出联姻的时候,娇羞地不敢应也不想不应,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但又隐隐表达自己愿意的答案。
如果不是,她更不可能在离婚之后,出现在这里,跟他一起学习夫妻相处之道。
姜悦乔闭了闭眼睛,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我初中开始,你就一直都是住在我心里的那个男人。但是说实话梁非桓,如果没有爷爷和太姑奶奶的事,我不觉得你会娶我。”
这是她症结的根源,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既然他想问,那她就把伤口撕开来,赤裸裸地给他看。
哪怕这曾经是她的自尊,是她不能说出口的底线。
坦坦荡荡,再无退路。
姜悦乔闭着眼别开脸,咬紧嘴唇,几乎要将牙都咬紧唇瓣里去。
须臾,她被男人把控住的那条腿一松。
他跨上了床,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去她眼睛里源源不断淌出来泪水。
轻轻一声叹息,“又把你弄哭了,如你而言,我真的是个混蛋。”
姜悦乔顾不得许多,反正丢脸已经丢了,她便无所顾忌地趴到他肩膀上。
“梁,梁非桓,我不想再追你了……我不要你了……”
姜悦乔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丧气的话。
梁非桓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如顺毛一般,温柔地一下一下拍着。
姜悦乔一开始哭得很大声,甚至一度濒临崩溃,嚎啕大哭。梁非桓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头发,耳廓,脸颊,脖颈与手指。
黑夜被拉得漫长,像写意山水画上一抹浓郁得无法散开的墨水。
姜悦乔哭着哭着,声音小了下去。
渐渐的,梁非桓不再听到她如猫咪挠心般的饮泣声。
姜悦乔睡着了,安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连在睡梦中都不忘时不时吸一下哭累了的小鼻子。
梁非桓垂眸看着姜悦乔粉嘟嘟的小脸。的眼睫毛湿漉漉的,漆黑又浓密,垂在脸上像两把小小的扇子。
他弯起唇角,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姜悦乔睡得不舒坦,蹙了蹙眉头,发出一声不悦的嘤咛。
梁非桓轻轻笑道:“爱哭鬼。”
像是回应他似的,姜悦乔打了一个哭嗝,继而又沉沉睡了过去。
姜悦乔后半夜醒了一次,迷迷糊糊间摸到男人凸起的喉结。
而她的腰畔牢牢箍着一双手臂,桎梏得她无法逃脱。
姜悦乔困得紧,意识不清地状态下只以为自己又是在哪一次的逃跑中被狗东西逮了回来。
算了,明天再说。
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姜悦乔很快就重新陷入了梦乡。
屋内窗帘没有拉紧,次日清晨,姜悦乔是被金黄灿烂的阳光唤醒的。
她翻了个身,完全压到男人身上,正要闭上眼再眯一会儿——
“梁非桓!”姜悦乔一下子记起来自己还在录节目,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怒气冲冲地望着床上的男人。
梁非桓醒得比她早,略一挑眉骨,好整以暇迎上她的目光。
“你你你!”
“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你个无耻小人!不择手段的狗东西!!”
梁非桓缓缓开口:“一分钟,如果你躺回来,我就允许你继续追我。”
姜悦乔:“???”
这狗东西说的是人话吗?
梁非桓语气轻淡:“你还有五十秒。”
姜悦乔委委屈屈地瞅着他。
梁非桓仿佛台没有感情的计时机器:“四十五秒。”
姜悦乔一直等到他说“十秒”的时候,才不甘不愿地躺回他身侧。
梁非桓笑了笑,伸手将她拽进怀里。
“别碰我,走开。”姜悦乔半真半假地推他。
“我走开了,不就要劳烦你多追几步?”梁非桓的笑声清越悦耳,“我舍不得我们乔乔多追,自然就不能走开了。”
姜悦乔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控诉:“我看你很舍得,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多爽快啊,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前段时间也是,做大爷不是做得很开心吗?冷漠的霸道总裁?”
梁非桓屈指刮了刮她的脸,笑道:“热情的时候你抵抗,冷漠的时候你也不喜欢,我的乔乔真难伺候。”
姜悦乔端着架子,高傲地问他:“那你现在算被我追到了吗?”
“还不算。”
“你!”
梁非桓揉了揉气急败坏的小家伙,笑着开口:“乔乔,有些话我昨晚就想和你说,不过我想在你情绪稳定的时候告诉你,会更合适。”
“你说得没有错,如果没有爷爷和太姑奶奶的事,我们之间不一定会产生更多的故事。只是,你好像漏想了一点——无论是今天的我,还是今天的你,都是因爷爷与太姑奶奶为契机而结合后一路延续而成的我们。”
“我们此刻对彼此的情感,很大程度源自是阴差阳错,但恰恰也是缘分和命运给予我们的馈赠。过去的每一天造就了今天的我,一个很爱姜悦乔小朋友、不能没有姜悦乔小朋友的梁非桓。”
姜悦乔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
类似的话白医生也曾提到过,但从梁非桓口中说出来,自然是与白医生口中说出来不一样的。
他承认,他是那个与她共同经历这些年岁月后而成为的梁非桓。
不是别人的,只是她的。
像是给她上一记强心剂似的,梁非桓再度开口,缓缓说道:“没有和姜悦乔结婚的那个梁非桓或许不会和姜悦乔发生故事,但那个梁非桓不是我,同样的,那个没有嫁给梁非桓的姜悦乔也不是你。我和你,就只是在这一刻的梁非桓与姜悦乔。我就只是姜悦乔的梁非桓。”
他顿了顿,“乔乔,我向你道歉,在这件事上为了逼你就范,我用了心理战术。从一开始的离婚,到后面对你追求的视而不见,都是我这个大混蛋……”
“故意套路我的!”姜悦乔作势要去掐他脖子。
梁非桓并不反抗,脑袋靠在枕头上,笑得清隽卓然:“对不起,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