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冬天了,滴水成冰。漫天飞雪,不停不歇,白雪皑皑的邙山了无人踪。
而长居山林间的虎豹蛇虫,乃至魑魅魍魉却不曾离开,或者蛰伏过冬,或者到处游荡。
有一日,邙山半山处的一个废弃的茅棚中忽然坐了一位僧人,虽然着了僧衣,却是带发修行,满脸的病容,非常怕冷的样子。靠坐在茅棚一角,裹在一床宽大厚实的被子里,瑟瑟发抖,口中倒是持颂《金刚经》开头几句不停的。他也似乎不需要饮食,只是这被子总是盖在身上的。
这位行者原来却是灵蛇的化现。这山里也无人搭话,更无人会揭开他的被子瞧一瞧。这被子里还有小半截巨蛇的身子,鼓鼓囊囊,而且有一付在皮肤下隆起的枝丫,是没有办法消化的鹿角。
曾经,灵蛇已经不需要凡间饮食了,他只是吸取天地日月精华。百年修行,听多了经,自然了知世间荣枯事,也有点慈悲的性情了。只是,那聚合了多年精华的蛇珠已经不在了,如果没有凡间饮食,饥饿难忍,只好臣服于这个蚺蛇的身体。
年复一年,蚺蛇每年冬天都是要找一头鹿来吃的。只是那鹿角却无法消化,只有等鹿的身体消化完,蚺蛇再去绕着树木,把鹿角和骨头挤压出来。用一个冬天的时间消化一头鹿,开春的时候就身强体壮了。
那夜,灵蛇受了雄黄气,被波斯人夺了蛇珠。用最后一点气力,游到禅院后门。禅院依山而建,后门不远有一处隐秘的洞穴。他在洞穴里静静地卧了十日,每日还能隐隐地听见行者颂经拜忏。兴云布雨之力是没有了,十日养息之后还是打起精神,昼伏夜出,回到邙山的旧居地。半山间,有他修炼了百来年的洞穴,洞穴的深处堆满了白骨,有每年吃的一头鹿,也有早年间吞食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