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俪人坊的事给我处理好!”
……
从垂花门到大门,睿王走得很慢。
就像戏台上演的矫情桥段,他总希望非雁会追出来,抱着他的腰说她舍不得,说她不想走。
迈出大门,看门的老苍头从里将门关上。
今天阳光格外耀眼,刺得眼睛生疼,溢泪。
马就拴在门前石墩子上,睿王忘了牵走,步行走上长街。朱进从暗处出来,牵上马,不远不近的跟着。
溟海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今天睿王却觉得有一点不同。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小孩子。大的疯跑玩闹,小的嘤嘤啼哭;男孩儿顽皮捣蛋,女孩儿可爱娇俏。
好像小孩子们约定好了一起上街,并且连成串的从他眼前经过。连带着,街摊上卖拨浪鼓的,走街串巷吆喝卖糖葫芦的,也跟着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这样从陆园走回了王府。
王府里闹哄哄的,原来是他的长子季垣爬到树上取纸鸢,不小心摔下来,又砸到了在地面等候的弟弟季耀。
三女季念尚在襁褓,也哭个不停。奶娘怎么也哄不好,只能交给王妃。
哭声震天,聒噪混乱,睿王站在廊下,光是远远看着都觉得焦头烂额,王妃却始终温柔平和。哄好了女儿交给奶娘,又去哄两个大哭的儿子。
他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王妃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或许,他真的太自私了。
或许,他可以不这么自私的。
……
俪人坊的主权交给了汐月。
她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又遇人不淑,故此误入风尘。
汐月跟非雁一直不太对付。她能力很强,心气儿也就高了,总觉得自己不比非雁差,也就容不得人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
命令传达下来时,却听花娘说,是非雁在殿下面前举荐了她。
非雁离开俪人坊的时候,除了花娘,谁都没知会。汐月凭着自己的敏锐直觉和精准预判,在后门洞子下等着。
看到她,非雁微怔。
汐月望着素儿手里的小包袱,笑道:“就这么点儿东西?”
“还有这个。”非雁斜瞟自己身后。
她身后,背着她的琴。
汐月过来,就跟她说了一句保重,也只是为了说这一句保重。
非雁就这样离开了俪人坊,带着她的琴,带着素儿。
俪人坊逢七择客的规矩还在继续。后来大家砸重金博的,是汐月姑娘的惊鸿舞。
宁姒和季三旁观了这一切,站在城门楼上目送非雁乘坐的马车离开。
季三的声音散在风里:“如果,能到这里就结束,那该有多好。”
宁姒看看他,转向身后繁华的溟海城,无声一叹。
不可能就此结束的。
一个携带个皇家血脉出逃的女人,也没必要被抹去所有痕迹。如果故事到此结束,凭日后季三的实力,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最重要的是,非雁为什么会把季三托给潘裕潘相爷?
明明知道结局的悲惨,却还是不得不沿着既定的结局走下去。对于季三来说,这才是命运最残忍的安排。
她也想过,叫季三出手干预事态的发展。或许他从中一搅和,故事真的能到这里结束,至少让非雁的故事到这里结束。
可是,她不确定是否能抵抗笼罩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将历史更改。很有可能像之前那样,不管出了多少偏差,最后都会回归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