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瑾仙闭上眼,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有些笨手笨脚的女孩,撅着嘴对不肯叫她姐姐的自已表示抗议。
想到她是在那样的恐惧与绝望中离开人世的,瑾仙都很想替她大哭一场,何况是瑾玉。他在心里大概已经把眼泪流干了吧。
瑾玉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哎,只可惜她那些年写给我的每张字纸,我都好好留着,却独独是这最后的信,被太后当着淑妃的面烧了,我竟然没能再多看一眼。”
“当面烧了?”
“是,不仅因为此事绝密,更是为了让淑妃她……安心地去。太后说,她向萧氏列祖列宗保证,不会再有人提这件事,更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为难二殿下。”瑾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法改变的局面。
送瑾仙出传心殿时,瑾玉说这事既然百晓堂和天外天牵连其中,不能不让万岁和太后知道,尤其还与宣妃和叶鼎之有关。改日还得让瑾仙亲自回禀。瑾仙明白别无他法,只得应允下来。
瑾玉又想起了什么:“你可知道我俩素日藏信的绝密之所是哪儿?便是你如今整日去打扫的、公主从前住的五所,藤柏斋前被藤萝缠绕的那棵枯死的柏树树洞里。”
仅过了一天,瑾玉便亲自去宏清殿找瑾仙,说今晚万岁和太后要在慈宁宫后殿、素日太后太妃礼佛的大佛堂单独见他们俩。
二人在大佛堂内等候萧若瑾和羊氏时,瑾仙问瑾玉:“继澜姐姐信里提到的那两位公公是师父安插进宫的天外天尊使一事,你一直不知道?”
瑾玉摇头:“不知道,澜儿也不通武艺,自然也看不出那两人是高手。唉只恨我平时没有多留心!不过太后和万岁看她说是紫烟殿,便疑心到了师父……也只有他老人家能在那儿安插眼线。只不过晚了一步,等我寻到紫烟殿时,那两个人早就没了踪迹。旁的人也不知情,只说最近有两个前些年打浊清大监那儿调来的公公,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瑾仙不解:“万岁既已知道此等塌天的大事与师父脱不了干系,为何这十几年都按兵不动?即使师父武功深不可测……”
纵然武功通天,若站在皇权的对立面,只求自保也未必做得到。这些年经历的事,早就教会了瑾仙这个道理。
瑾玉看了眼门口,确定四下无人:“你……总听说过那个关于龙封卷轴的传言吧?”
“除了七爷毁的那份,另外一份并没有在钦天监焚了祭告上苍,而是遗失了?”
瑾玉点点头,接着说道:“若那上头的名字,当真不是当今万岁,就……无论谁得了去,都是能让这北离天塌地陷的一个隐患。”
瑾仙皱眉:“万岁总不会疑心那个在师父的手里,怕真动了他,再炸出更大的是非?”
瑾玉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你觉得还有谁比师父师叔他们的嫌疑更大?”
的确,浊清等几位老大监是除萧若风之外,唯一看过萧重景留下的龙封卷轴内容的人。并且几位老人家一直不甘心困守皇陵,总想生些事端借机重温大权在握的过往。他们每一个都身负绝学、心机深重,抢遗诏、藏遗诏这种事,他们干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