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窗户外还飘起了炊烟,似乎是在做饭,有种久违的烟火味道。
绘梨衣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打理自己的仪表。
马上就要见路明非的爸妈了,她想留下一个好的初印象。
“这地方为什么会建成这个样子?”路明非帮着绘梨衣整理头发和衣服,轻轻吹气,吹掉暗红色的头发上和肩头上落下一些细雪。
“这些建筑是后来才修建的,我们的主要根据地在地下。”安东从驯鹿脖子上绑着的储物袋里取出一饼草料,喂给驯鹿。
“就像是卡塞尔的冰窖?那种地下空间?”
“差不多,我们在地下的设施和建筑,要比地面上丰富很多。”
“这样么?”路明非点头。
校长曾经给他讲过过这个尼伯龙根诞生的故事。
秘党用昆古尼尔,在中俄边境捕捉了那个小男孩,为此还牺牲了一位拥有“言灵·来茵”的混血种。
昆古尼尔在以往的使用记录里从未失过手,杀死过许多的龙类,但唯独在小男孩身上失效了。
昆古尼尔杀不死他,只是让他陷入了无法行动的沉睡状态。
于是秘党只能找个地方把小男孩看管起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在极北的西伯利亚,修建看管所,将小男孩封印在这里。
在这种极寒地区,建筑物修建在地下,可以躲避暴风雪,的确是个很合理的选择。
原本封印很正常地维持下去,乔薇尼和路麟城那个时候也没来这里看管,而是在中国抚养路明非。
虽然偶尔他们要去国外执行一些屠龙任务,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在儿子的身边。
被昆古尼尔封印的小男孩正在一天天失去生机,但意外在路明非12岁那年发生了,封印所周围掀起了持续十几天的暴风雪,秘党无法和内部的看管人员联系上。
这很可能代表昆古尼尔和小男孩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于是秘党不得不组织起队伍进行探索。
乔薇尼和路麟城作为全世界不超过二十位的S级,被征召来参加这次任务。
后续就是发现封印所被卷入了一个新生成的尼伯龙根内,而只有乔薇尼和路麟城能穿越尼伯龙根的边界,所以他们两人被指派镇守小男孩,以确保小男孩被昆古尼尔杀死之前,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路明非从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见过自己的爸妈了。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那栋楼,站直了腰,借着绘梨衣的小镜子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没整理好的地方。
楼的门口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的大褂衣,长发束成在身后,发梢微卷。
她踏着急促的步子从楼梯上下来,站在了门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路明非相望。
她愣在那里,手放在门把手上,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她的儿子。
路明非忽然有想哭的冲动,那是他的妈妈,乔薇尼,是活生生的妈妈,不是照片里定格的图片。
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妈妈眼角多了皱纹,但还是风风火火的架势。
他高高地举起手挥舞,这是时隔7年,不,是9年的再会。
乔薇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出一口气。
她走了过来,走到了路明非的身前,手臂揽住路明非的脖子,用力把他搂到怀里。
路明非也拥抱她,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暖。
很多年前,在路明非不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在他还不会自己擦屁股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喊“妈妈”。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依赖的人。
对小孩子来说,“妈妈”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要哭着喊妈妈,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了,她会帮你擦屁股,会把你搂在怀里哄睡,会带你去吃好吃的,会帮你换尿了床的床单。
她毫无保留地爱着你,你永远都会记得这份爱。
“儿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乔薇尼必须稍微仰起头才能正视路明非。
不知道什么时候,路明非长比她还高了,记忆里,那还是一个总是哭鼻子,挂着两条鼻涕的邋遢小男孩,只到她的膝盖位置,她轻轻松松就能把路明非抱起来。
“我和校长一起来的。”路明非挠挠头。
“看样子,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啊”乔薇尼叹了一口气:“外面成什么样子了?龙族开始和人类打仗了么?”
“还没,但也差不多了。”路明非拉过了绘梨衣:“对了,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上杉绘梨衣。”
“老婆!”乔薇尼这才注意到路明非身边的漂亮女孩。
“妈妈,你好,我是上杉绘梨衣。”绘梨衣鞠了一躬,这句话她在心里酝酿了很久,说的很流利。
“你多大了,哪里来的老婆!”乔薇尼叉腰质问。
“今年七月过的19岁生日,我们是在3月份领的证,4月份办的婚礼。”路明非说。
“啊?你们在说什么鬼话???”乔薇尼眉头紧缩。
她是路明非的妈妈,比其他人都清楚小时候的路明非是个什么德行。
那可是个被偷吃一口冰淇淋,就会哭上一整天的孩子。
胆小,怕黑,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一度认为将来需要她用邻里之间的人际关系来帮助路明非解决女朋友问题。
怎么也想不到,再见面的时候,儿子竟然带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说这是他老婆,还背着她这个妈妈领了证,办了婚礼。
这是在恶作剧吧?
“爸呢?”路明非四处看:“我给你们一起讲讲外面发生了什么吧,顺便你们介绍一下儿媳妇。”
“他”提到路麟城,乔薇尼叹了一口气:“我带你们去见他吧,他最近有点忙,这个点应该还在办公室。”
路明非点点头。
细雪裹挟着风吹过,他忽然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呼唤他。
“狼よ狼よ”
那声音稚嫩,像是小孩子的声音,他勐地转头,那幽灵般的声音却消失了。
“怎么了,儿子?”乔薇尼疑惑的问他。
“妈,绘梨衣,你们都没听见么?”路明非问。
“听见什么?”乔薇尼看路明非的身后,那里只有白茫茫的雪。
“Sakura?”绘梨衣也在他的眼前挥手,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