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叹了口气, “我真看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在静谧看来,朝中不想呆, 辞官就好了, 为什么非得守着这盛宣。
林渊闻言只是失笑,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盏, “喝茶吧!”
静谧不懂他的坚持, 他为官,眼睁睁地看着朝中就这么落败下去却无能为力, 他于自己是有愧的。
林渊这辈子,最大的愿景, 就是看一个太平盛世, 他看惯了方棣通跟沈蚩的尔虞我诈, 也看到了月凛天身为皇帝的小心翼翼,也看到了月烛溟的身不由己……
他看了太多太多,可之前一切的平静, 都在皇上对战王的步步紧逼中溃散, 现在更是将朝中搅得全无宁日。
离天下大乱还远吗?
天下乱了,苦的是谁?
是百姓!
林渊一直想不通, 月凛天究竟有什么查,”没等沈牧亭继续问,酒锄将在外面看到的、听到的齐齐说了出来。
“但是听说皇上得了一种怪病,御医被砍了好几个,现在宣临城除了暗自搜查王爷跟公子的人,还在到处找大夫进宫,属下把方大夫顺道藏了起来。”
酒锄知道自己把方大夫藏起来的事是自作主张,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没想这么多。
沈牧亭自然知道月凛天为什么找大夫,只是比起找大夫,他不觉得找孖离北国的人更快也更容易么?
月烛溟全程不曾说话,闻言闭了下眼,宣临城已然大乱,各州府不久便会收到消息,他只希望仇轩能快一点找到朴青芒,至少按他书函那样做。
他没告诉仇轩他让他去找朴青芒井非是搬救兵来救他,而是让三洲严阵以待,月凛天身为皇帝都能叛我族,其他人月烛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得早做防范,不能让外戚趁虚而入。
沈牧亭让酒锄下去了,酒锄退得无声无息。
“他为什么不找孖离北国的人?”既然他们有合作,月凛天但是一国之君的噱头就足够让孖离北国的人信任,月凛天究竟在想什么?走到他如今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月烛溟想到月凛天这个同他一起长大的侄子就觉得心里一阵钝疼,他抛开这一丝钝疼,转某看向沈牧亭,猜测道:“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协议出了什么问题?”
沈牧亭沉思,这个可能也是存在的,只是,他们的协议内容究竟是什么?
这一夜过得看似平静,可出了这方小院,外面夜间巡逻的人多得很,盛宣没有宵禁,可这日之后,戍时末出门者斩无赦。
宫中,上泉殿。
月凛天坐上了轮椅,周身都笼罩在一张巨大的斗笠里,他的身形比之前大了一圈,就像是忽然一夜之间长胖了一样。
在他下首跪满了人,穿着朝服的太医,抓来的民间大夫……
殿中寂静得很,全都低垂着头,有的甚至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在月凛天旁边,还有未收拾的尸首,身首分离,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在他身边,就连他的龙袍之上也沾满了鲜血。
斗笠下的月凛天目光阴狠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简直怒不可遏,庸医,全都是庸医,全是庸医,饭桶。
“皇上……”
在月凛天不远处的太监提着脑袋靠近他,方一出声就被他握在手里的剑一剑毙了命,鲜血飞溅了出去,就近的太医立即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月凛天阴恻恻地声音响了起来,“你抖什么抖,朕很恐怖吗?”
那太医吓得说不出话来,现在的月凛天何止恐怖,他简直变成了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的魔鬼,却没有一个人敢来收尸。
“说话!”月凛天愤怒地将手里的剑朝那位太医扔了出去,那剑直接插进了那个太医的咽喉。
一个民间年轻大夫再也受不住这种气氛,大概也没想着活着出去,他愤怒地站起身,指着月凛天的鼻子破口大骂,“昏君,昏君,你昏庸无道,滥杀无辜,不配为帝,若不是战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后面一个太监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直接从他后心捅穿了他的身体,可那位年轻大夫还是将未完的话说了出来,“何有你帝之位。”他说完,太监又补了一刀。
在场的人心有戚戚然,尽皆敢怒不敢言。
现在的皇上身染怪病,他们无能为力,但也不得不说,现在的月凛天确实昏庸,不配为帝,只是没人有胆子说出来,他们没有那个勇气,他们有家人,那个年轻大夫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将会让家人落得个什么下场。
“你们呢?也这么觉得?”月凛天已经疯了,他疯得彻底,都是因为月烛溟,若不是他这个皇叔,他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从小他就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就算做了皇帝,他也阴魂不散,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他为什么不直接死在战场上。
此起彼伏的否认声响起,月凛天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穷途末路,绞藤被月烛溟滋养得活力很满,他时时刻刻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疼得快炸了,偏偏脑子清醒得很。
“皇上,你要不试试这个。”一个太医忽然出声。
斗笠下的月凛天抬眸看去,那是一个很老的太医,满脸褶子,曾去月烛溟的府上给他看过腿疾,月凛天知道得清清楚楚。
“什么。”月凛天的嗓音沙哑。
那太医豁出去了,道:“听闻荙楚有一种药,能治百病……”
意思就是要去荙楚讨药。
荙楚荙楚荙楚,又是荙楚。
他们跟孖离北国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什么都要来踩上一脚,月凛天笑了,他道:“如此,那何太医不如替朕走一遭,去这荙楚求药。”
何太医已经七旬有余,怕是还没到荙楚,这具老骨头就得埋在路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