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之前与父王商量过, 若使人盯着端康王府,恐怕容易被发现,且被发现的话, 又是一场风波, 父女俩便说定就不盯着端康王府了。
这赵芷萤去了保福寺上香, 并与礼部那三个高大人其中之一重叠了时间, 倒是意外。
高士宁……
赵永乐看着这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上辈子和亲队伍里有许多京城跟过去的官员,赵永乐记得长相、姓氏与官阶已是不易,对于名字实在不熟悉。
看来还是得看到本人才知道究竟是不是上辈子跟去和亲队伍的那一个。
赵永乐又回忆一番此前林义送过来的信笺,这位高士宁大人是二十岁中举后, 从县令一路做到礼部郎中, 如今也有四十多岁,经历寻常, 家中人口也单纯,与妻子成亲后多年都没有孩子, 平日除上朝外,就是与同僚偶尔聚会,再就是会去这保福寺上香。
之前盯过几次都很正常,只是这次看到了赵芷萤也出入同一个地方,不知是不是凑巧?
赵永乐做事果决,便令人送信去端康王府, 邀赵芷萤入宫闲聊。
端康王府很快回话, 说是宜芳郡主被外家接去京郊庄子住了,待宜芳郡主回府,再告诉她。
赵永乐这才知道赵芷萤并不在城里。
她又想了想, 便命人传话给林义,对这高士宁大人加派人手盯着行踪,由于太子那里顶多只能知道高士宁的举官经历并家中人口,赵永乐便叫林义也尽量查一查高士宁户籍家乡的状况。
这保福寺又不是有名的寺院,这么凑巧赵芷萤也去那里上香,还是小心为上。
因着高士宁的户籍在溢州常恩县三西村,位在大魏西北边境,路途遥远,调查缓慢,赵永乐一时还未得消息。
倒是渐渐地陆行墨开始送消息回京城博香楼,林义得了信,便转传给赵永乐。
这样的信一月约两三封,多是说述萧隆义的近况与探查北夷王宫的情形。
赵永乐有疑问之处,便让人回话给林义,林义又写在信上,陆行墨的下属去博香楼时,再这封信交给对方。
直到有一回,陆行墨的信交到林义手上时,林义打开封袋,发现里头并没有信纸,而是另一封被封存的信笺。
他掏出来一看,只见信笺上头是陆行墨亲笔写了‘郡主亲启’四字,林义差点破口大骂。
这不摆明了让他替陆行墨私相授受?
可也不能笃定陆行墨在信里头写的是无关紧要的事,若是有关军务,不能让他看见的,那确实应该由赵永乐亲自阅看。
林义做不了主,只好将信笺原样交给赵永乐。
赵永乐收到信,颇为惊讶。
陆行墨的信为了保密,一向是先交到林义手中,林义写下重要的东西,便将陆行墨的信烧了,再将消息传达给赵永乐。
因此赵永乐是没有看过陆行墨亲笔信的。
这次陆行墨竟然特别交代要将信笺送到赵永乐手上,赵永乐第一个直觉是,莫非临城出了大事?
她倒没有林义那些胡思乱想,纵使陆行墨曾经对她清楚地表达了好感。
待拆了信,与赵永乐所猜不差,陆行墨详述了萧隆义在临城军务上做的变动与萧家人近来异常的表现,这些让林义知道了不好,所以他另写一封信给赵永乐。
赵永乐一行行看过,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从萧隆义的举动找出蛛丝马迹,直到看到最后,陆行墨交代完那些,写了一行‘数月未见,祈愿郡主安康。’
最后才落款一个‘墨’字。
赵永乐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什么意思?
赵永乐反复看了那信,其他都没什么,就是添了最后那行话,且十分自然,彷佛只是突然想到了就写下来。
旁边金川为赵永乐添茶,见她拿着信笺出神,便问:“郡主,可是信上写了什么难事?”
赵永乐这才回神,沉默了一会儿,才对金川说:“传消息给林义,说我看过信了,知道了。”
金川也知道那封信笺是陆行墨亲笔写的,看着自家主子没有解释的打算,又问:“郡主没有别的要交代?”
赵永乐拿着信笺往蜡烛的烛火送,火苗点燃了信笺一角。
“没有了,有事我会再交代林义的。”
金川点头应是,又道:“郡主小心手,还是奴婢来吧!”
说着要接过来,却被赵永乐摆手道:“事涉机密,我来烧便成,又不是小孩儿了,我会小心的,你且去使人传话给林义。”
金川无奈,只好看了一眼那捻了火的信笺,才转身出去。
赵永乐看着火苗将要燃到信笺尾端,那行‘数月未见,祈愿郡主安康。’倒映在她眼里,她心脏怦怦跳着,忽然剩下的信笺丢入茶水之中。
火苗在水里熄了,留下一角纸条在茶杯里缓缓打转。
赵永乐过了半晌,捡起那被烧得大半的纸条,虽没有被烧毁,但墨汁浸在水里,已了无踪迹。
她盯着那湿透的信笺残余,叹了一口长气。
赵永乐这次没有什么回话,此后陆行墨给博香楼的信,都是如此,信封袋里装着封好的信笺,只写了‘郡主亲启’四字在上头,林义纵然气得半死,赵永乐既没有说不妥,他只好乖乖传递。
但赵永乐自己从没有亲笔写过回信,只交代心腹回话给林义,林义写了消息,再回信给陆行墨。
这让林义安心不少。
哼,那厮想讨好郡主,看来郡主对他根本毫无心思!
而陆行墨每次得到京城的回信时,不得不说,总有些失望的。
信上只有林义冷淡的字迹,交代的都是正事,彷佛竭力在表达他家主子也是同样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