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墨思量一回, 又问周彬:“你这表妹嚷得人都知道?”
周彬便说:“前阵子我去京里给姑母拜寿,便听潘玲在姑娘们面前说你如何不好,我又向侯府下人打听, 大约是有议亲一事, 但你继母来时, 却委婉否认, 让潘玲气着了,口不择言, 我这表妹也是傻的,平白无故说你的不是,旁人恐怕也猜着原因。”
陆行墨皱了皱眉。“我继母也无信来,大约知道此事不成, 就是这潘姑娘闹嚷此事, 莫不传得众人皆知?”
陆行墨对潘玲并不在乎,只在乎自己议亲一事若传到赵永乐耳里, 会让她误会。
周彬又笑起来,打趣道:“也不知你何时又惹了一段风月, 有个萧大姑娘,听潘玲说你不好,便跳出来为你辩解,还以国家大义为由,话里似乎与你相识,在我看来, 这萧大姑娘也是有骨气的, 潘玲那出身,等闲人家不敢与她作对,偏这萧大姑娘敢挺身而出, 且又美貌……你可真不够意思,识得这个姑娘,却一声不吭,可别哪一日忽然说我有了嫂子啊!”
陆行墨却是一脸莫明所以。“什么萧大姑娘?”
周彬愣住,依着他对陆行墨的了解,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便道:“她自称是兵部右侍郎萧隆江的长女,还说来临城探亲时见过你,话里是与你交谈过的意思,难道没有?”
陆行墨听到萧隆江三字,便明白过来,敛了表情,淡淡道:“萧隆江是临城如今主帅萧隆义的弟弟,去岁萧隆江被人弹劾,虽未获罪,但也牵连免职,一家人便往临城来住了段日子,萧隆义设洗尘宴,临城文武官员都去了。后来萧隆义风头愈盛,这萧隆江也官复原职,一家人又回了京城。”
周彬与陆行墨向来不谈军务,但身为陆行墨好友,听他这番话的用词与语气,便知这临城主帅萧隆义有古怪,便问:“你可是不喜这萧隆江一家人?”
陆行墨答道:“我从未关注萧隆义弟弟一家人,谈不上喜不喜,至于你说萧大姑娘似乎与我相识,那是无稽之谈,我不过在洗尘宴上与萧隆江见过一面,遑论与他家女眷往来。”
周彬挠了挠头。“我听那萧大姑娘为你辩解,说是你曾经这样讲过‘总要有人守卫疆土,我为何不能是其中一个?’可有此事?”
陆行墨回想起来,目露厌烦。“那萧隆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宴上,只要知道官员家里在京有人脉者,便百般探听,想请人帮忙他官复原职,后来知道我出身平阳侯府,便说可惜,我不该到临城来,我自然这样回他……或者那萧大姑娘躲在暗处,听了去。”
周彬不由瞠目结舌,没想到萧大姑娘竟如此胆大,竟是躲在一旁偷看男宾宴席吗?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虽然萧隆江可能不是好人,但他这女儿心性也不坏,听潘玲诋毁你,还敢站出来为你说话,且话里多是赞扬你保家卫国,对你颇有好感,你也不必因她父亲而对她有什么坏印象。”
陆行墨神情冷漠,摇了摇头。“这萧大姑娘如何与我无干,我也不在意潘姑娘如何说我,只是这议亲一事,平阳侯府不可能越过我私自定下,不如你为我写信托你那姑母,管教着潘姑娘,否则于她名声也无好处。”
周彬嗤了一声,笑道:“也无须我姑母管,潘玲当场就被明珠郡主身边的嬷嬷骂了一顿,还说可请皇后娘娘赐人教养潘玲,我姑母当时看着面子尽失,但我知道她心里可窃喜得很,她早不耐烦跟二房扯上关系!”
陆行墨听了这话,便愣住了。
“……明珠郡主也在那儿?”
周彬点点头。“是啊!而且恰好叫我瞧见,潘玲说你坏话时,明珠郡主在园子口站着,并不进去阻止,等萧大姑娘说完了,她才进去,虽也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但依着她的身分,潘玲本就不敢顶嘴,后来又有她身边嬷嬷斥责潘玲,这件事便搅散了。”
周彬这话,却是在说明珠郡主故意出风头似的,一开始冷眼看着潘玲胡乱诽谤他,待萧大姑娘出言阻止之后,才姗姗来迟。
周彬此人,对于自己人是没有坏心思的,或许在他看来,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但陆行墨想的却多了。
他又问周彬:“明珠郡主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可还记得?一一对我说来。”
周彬愣了下,转了转眼珠,盯着陆行墨,将赵永乐当时说的话交代一遍,他记性好,几乎一字不差,并没有加油添醋。
陆行墨听完,那一直冷着的脸,却忽然扬起一个微微的笑。
周彬等着他说话,却不料半晌陆行墨只是笑了那么一回,半句不说。
“我也是初次见那明珠郡主,早听人说她有沉鱼落雁之貌,果然不假,只是性子太冷,高不可攀,纵是姑娘们也不敢搭话,且冷眼瞧着潘玲大放厥词,过后才出来数落人,我就有些不敢恭维,却不知你听了这话,为何笑起来?”
陆行墨却不先答他,只是收了笑,肃着张脸问:“你觉得明珠郡主有沉鱼落雁之貌?”
周彬总觉得陆行墨的眼神似乎带了点戾气,他一时摸不着头脑,直觉小心翼翼道:“我虽不是那等风流子弟,但也看过好些姑娘……这明珠郡主,确实姿色不俗,且也不是只我这么说,众人都说得……”
陆行墨便语气冷淡道:“你今后还是少躲在暗处听人说话,看了姑娘家面容,还与旁人说,终究不好。”
周彬直愣愣回了句:“哦……”
细想想又不大对劲,他们原先在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