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
杜鹃感觉要疯了, 今儿个就像得罪了老祖宗似的,刚出门就踩到烂菜叶子,被滑倒在地摔了一跤, 把刚刚买到的新鲜鸡蛋摔了个稀巴烂。这会儿又被一个疯女人扯住强行认妹妹,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
“我是你姐姐啊!”
胡艳艳大声回答,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杜鹃的脸, 被杜鹃给躲开。
随着杜鹃这么一躲开, 胡艳艳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原本很肯定的眼神渐渐变得狐疑起来, 接着开始一下接一下在杜鹃脸上扫视。
观察了约摸一分钟左右, 胡艳艳哎哟一声放开杜鹃, 猛地拍打自个儿的脑门,一脸歉意说:“对不住啊,我认错人了!实在是对不住!”
杜鹃心口堵住一口气, 但胡艳艳认错态度实在太好,她不好直接翻脸。
然而下一秒, 刚刚还一脸歉意的胡艳艳忽然啧啧出声,语带嫌弃小声说:“远远一看还以为是我妹妹,走近一看, 原来不是!哎哟你咋秃着个大脑门,看着可真是吓死人!”
见杜鹃沉下脸, 胡艳艳故意靠近她:“妹子啊,你其实长的挺好看的,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
杜鹃心里燃烧起熊熊怒火, 接着又听到胡艳艳说:“你是有多想不开啊?”
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杜鹃一把推开胡艳艳:“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胡艳艳努了努嘴巴, 接着又说:“我就是一时嘴快,说话没有经过脑子,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听胡艳艳这样一解释,杜鹃不仅不觉得释怀,反而更生气。
她不想继续搭理胡艳艳,越过她就要离开。
胡艳艳反而得寸进尺了,伸手拉住杜鹃的手臂,还直接上手去摸她的大脑壳:“妹子啊,你结婚了没?”
“我又不认识你,我结没结婚为什么要告诉你。”
“相逢就是有缘,我觉得咱俩挺合眼缘。听你这语气,我猜你肯定没有结婚。”停顿一秒,胡艳艳又问:“妹子啊,你有对象没有。”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胡艳艳怎么可能放开她,捉她捉的更紧了些:“你咋害羞起来了,有对象就是有对象,没对象就是没对象,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放手,听到没有?”
胡艳艳当然听到了,但她假装没听到,拉着杜鹃继续热情发问:“妹子啊,看你这样,你肯定也没有对象吧?”
杜鹃想打人。
胡艳艳快速又说:“你这个大脑壳太亮堂了,你要是不把大脑壳问题给解决了,怕是不好找对象。”
杜鹃家庭情况不错,父母都是工人,哥哥姐姐也都是工人,她自个儿也是工人。她这样的情况,按道理应该很好找对象,但坏就坏在她有一个大脑壳。
这个大脑壳大到什么程度呢?别人眉毛以上是四到五寸的额头,再往上就是发际线,她不是,她眉毛往上是八到九寸的大脑壳,加上浓眉大眼,看起来特别像清朝阿哥。
她这样的长相不能说丑,但也实在是不好看,反正一般人都看不中这样的长相。为此,杜鹃成了厂里边的老姑娘,回回相看都会被男方那边嫌弃。
忽然被胡艳艳揭开伤疤,杜鹃脸色骤变,忽地一个用力甩开胡艳艳。
胡艳艳哎哟一声喊疼,接着又伸手捉住杜鹃的手:“妹子啊,我能帮你解决大脑壳,你要不要试一下?”
杜鹃要打人的右手挥到一半顿住:“你能解决?”
胡艳艳挺起胸膛:“那当然,我这人没别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打扮。妹子啊,你要信我,你就带我去你家,只需要半个小时,我就能把你的大脑壳变成小脑壳。”
这话听起来咋那么不对味呢,杜鹃盯着胡艳艳看,越看越觉得胡艳艳是骗子。
胡艳艳仰起头任由杜鹃看,嘴巴还不停叭叭说:“不是我自夸,我这人打小就知道怎么打扮自己。”
说着,她开始拿自己举例子:“你看看我这张脸,白不白,嫩不嫩?”
杜鹃看了看,确实挺白,也挺嫩的。
“白吧?嫩吧?”
杜鹃点头,胡艳艳看她点头,接着又说:“你再看我这张脸,看我的眉毛,弯不弯,细不细?”
“嗯。”
“你再看我这张嘴巴,小不小,像不像樱桃小嘴?”
“嗯。”
胡艳艳嘿嘿笑起来:“其实我这脸,这眉毛,这嘴巴原来不长这样,现在长这样都是画出来的。”
杜鹃这下子是真的震惊了,眉毛、嘴巴还能造假?咋造假?
胡艳艳在嘴巴上蹭了蹭,也不知道蹭了哪里,蹭过后,她那樱桃大小的小嘴巴就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嘴巴:“你看,蹭蹭就给蹭没了。”
杜鹃惊讶得瞪大眼睛:“咋回事?”
“刚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这张脸的东西都是自个儿画出来的,能画出来自然就能把它给抹了。”
话音一转,胡艳艳拉着杜鹃小声说:“妹子啊,你想不想把你的脸也画成我这样?”
杜鹃更震惊了:“可以吗?”
“那当然了!”胡艳艳在杜鹃脸上摸了摸:“这里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我不好在这里给你画脸。妹子啊,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带我们回家,我去你家帮你画脸、整大脑壳。”
杜鹃一开始很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天上不可能白白掉馅饼,这个人对自己这么热情,又要帮自己整好大脑壳,又要帮自己画脸,肯定别有所图。
“你为啥要帮我?”
胡艳艳左右看了看,将声音压得更小:“我想换些钱和票。”
其实不是,她一开始的目的是想卖饺子,但她给忘了!
听胡艳艳说要钱和票,杜鹃反而放心了,收起疑惑神色,板着一张小脸说:“跟我来吧。”
胡艳艳朝叶根宝使眼色,带着叶淼淼快步跟上杜鹃。
杜鹃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了,碰巧又赶上厂里边分房子,她分到一间三十来平房的屋子。
拿到厂里边分的房子后,她就从家里边搬了出来,一个人住这间三十来平方的屋子。
杜鹃拿出钥匙开门,打开门示意胡艳艳他们仨人进屋。
胡艳艳这人脸皮特别厚,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既然杜鹃示意她先进屋,她便大大方方往里面走。
关上门,杜鹃拉开窗帘,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胡艳艳:“现在可是开始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胡艳艳打小就爱美,不仅会给自个儿打扮,还特别会给别人打扮。
说干就干,胡艳艳解开杜鹃的头发:“你脸上油乎乎的,你去洗个脸。”
杜鹃见胡艳艳说的肯定,不自觉地信了胡艳艳的话,打了盆水,当着胡艳艳的面把自个儿的脸洗了好几遍。
洗完脸,她又听到胡艳艳说:“你头发也是油乎乎的,把头发也洗了吧。”
杜鹃犹豫起来:“家里没烧热水。”
胡艳艳看到屋里有暖水壶,拿起暖水壶看了看:“这里有,你先用这里的热水洗头。”
杜鹃点头,接过暖水壶,打开暖水壶,将里面的热水全部倒入盆里,兑了些冷水后开始洗头。
她的头发很长,一头长发乌黑柔顺,无一处不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脑壳上不长头发,以至于她看起来像个秃头阿哥。
看着杜鹃把头发洗干净,胡艳艳很是自来熟地找来杜鹃的毛巾,凑过去给杜鹃擦头发。
叶淼淼看得累了,打着小哈欠问叶根宝:“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呀?”
叶根宝也疑惑着呢,他们不是来卖饺子的吗,媳妇咋带着他们来别人家弄头发来了?
屋里还有外人,叶根宝不能直接问胡艳艳,只好自个儿想。
但胡艳艳的脑回路和一般人的脑回路不一样,叶根宝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胡艳艳的意图。
他实话实说:“爸爸也不知道。”
叶淼淼揉了揉眼睛,靠着叶根宝不停打哈欠。
胡艳艳的余光扫到叶淼淼和叶根宝,见叶淼淼困了,便说:“孩子他爸啊,你带淼淼找个地儿睡一会吧,等我忙完了,我再喊你们。”
闻言,叶根宝带着叶淼淼找地儿休息,爷俩一大早就起床,现在正是犯困的时候。
叶根宝抱着叶淼淼坐下,妇女俩人抱着打起瞌睡来。
胡艳艳扫一眼他们,很快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杜鹃身上。
她捉起杜鹃的头发,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便问杜鹃:“你家的剪刀在哪里?”
杜鹃不知道胡艳艳找剪刀做什么,但还是在柜子里面拿出一把剪刀递给胡艳艳:“这样的剪刀能用吗?”
“能,只要是剪刀就能用。”
胡艳艳接过剪刀,捉起大脑壳上方的一小撮儿头发,瞬间化身专业托尼老师:“闭上眼睛。”
杜鹃闭上眼睛。胡艳艳一剪子下去把杜鹃的头发给剪了,头发丝顺着杜鹃的脸颊掉到衣服上,然后又从衣服上话落。
杜鹃吓得睁大眼睛:“你咋剪我的头发。”
胡艳艳按住她:“不要动!”
杜鹃被她按着不能动,胡艳艳继续化身专业的托尼老师,又捉起一撮儿头发,咔嚓几下就把杜鹃额头处的头发都给剪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杜鹃忍不住了,推开胡艳艳的手,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