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懵了下:“啊?可以吗。”
段淮解释:“我家里有一些基础药品,小外甥也在,不是只我一个人。”
宁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说:“可以的,我没有说不相信您的意思,只是怕您嫌我麻烦。”
闻言,段淮弯了弯唇:“不会的。”
这里不早前下过雨,有些路面泥泞湿滑,宁若那会儿崴着个腿还踩了些泥,上了段淮的车才发现里头多整洁干净。
她小心翼翼地放好腿,说:“对不起啊,您这车要弄脏了。”
段淮说:“没事。”
车辆慢慢行驶,眼见着驶出乡镇区域,准备往市区回。
路上来来去去的车,两边路灯明晃晃。
宁若问他:“话说回来,您怎么会知道我是在那儿?”
段淮说:“影视基地就那几个,排除了一下,就试探着问了。”
“哦……”宁若低下头抱紧了些怀里的包:“那您来得挺快的,不然如果是我本来去乘大巴的话,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呢,因为这里打车其实也要等挺久的。”
“到拍戏的地方是这样,主要是坐公交还得换乘,其实也还好。”
宁若嗯了声,之后两人没再说话。
很快到了地方,段淮的车驶入小区,他住的是高档小区,里面绿化和管理都挺好的,都是中式风格。
他一直驶到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到停车位后就解安全带:“到了。”
宁若跟着下车,下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着伤的腿,段淮过来扶住她,说:“小心。”
宁若跟着他坐电梯上去,一路上氛围都很静,安静到她身体都不自觉有点绷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直到到了楼层,段淮说:“这个点,我小外甥应该睡了。”
宁若说:“啊,那我一会儿小点声。”
段淮轻笑:“没事的,他睡得熟,轻易不会醒。”
宁若应了声。
紧接着段淮去摁密码锁,开门、开灯,去拿玄关处的干净拖鞋。
宁若跟着进去才发现他家里很大,而且装修特别有温馨风格,空气是香氛味,玄关处设计的是极简风,再往里进去,客厅沙发整齐干净,茶几上还有一些水果和花枝,靠近阳台那儿摆着一台健身单车。
看得出段淮平时应该很会生活,处处都安排得很得当。
“你坐那儿吧,我去拿医药箱。”段淮指了指沙发。
“嗯嗯,好。”
宁若乖乖去坐着,段淮走了,她就看着自个儿还穿着袜子的小脚丫,袜子有点脏了,主要是走的泥巴路走多了,边缘不知道怎么沾了土。
宁若连忙伸手去擦了擦,没擦干净。
“怎么了?”段淮拎着箱子,出来问。
宁若连忙端正坐好,说:“没事。”
她把袜子脱了下来,问:“是不是只用擦擦药就好了?”
段淮说:“如果只是扭伤,确实简单休养就好了,我得先看看你的情况。”
段淮在她面前蹲下身,将医药箱放到旁边,宁若有点紧张,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算、算了,擦药的话我自己来吧。”
段淮问:“你可以吗?会有点疼。”
一说起疼宁若就怂了:“是吗?”
段淮低下头,依旧照之前那样将她裤脚挽上去一点,然后手掌托着她的小腿肚子,微微抬了抬她的脚。
“哎,等等——”宁若下意识想伸手。
“嗯?”段淮抬起眸,和她对视。
在视线触及他那双冷静的眼眸时,宁若所有的话都打住了。
好吧,人家是医生,他都不尴尬,她尴尬个什么?
“没事。”
虽说是看病,可单独相处,又是私人环境,宁若脑袋里总胡思乱想。
她怕尴尬,打小就怕。
一会儿想着段医生这样给她蹲下来擦药,会不会显得她太小题大做,一会儿又想人家是医生,没什么的,过了会儿又想着她脚脏,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
段淮拿着棉签先清理她那道划痕伤,先把创口处的血痂给清理干净,看到周边还有点泥土,估计是在乡下走路时候带到了,他都给擦了干净。
许是怕空气安静小姑娘会害怕或者尴尬,他低着头问:“你今天,演的什么戏?”
宁若说:“民国的,年代戏。”
“你演的什么?”
“舞女,就是当背景板一直要在后面跳舞的,主角那边什么时候没结束,就得跳什么时候去。”
“嗯,所以你当时崴脚后第一时间不仅没处理,还继续忍着疼坚持工作了对吧?”
“……您怎么知道的?”
段淮把手里棉签丢到垃圾桶,看着她脚踝:“看样子应该是没撕裂,只是简单的扭伤,但一般扭伤不可能肿成你这样。”
宁若很小地嗯了声。
段淮说:“从工作角度来说,挺敬业的,但从为身体考虑来说,以后不建议你这样。”
“其实我都知道,当时也只是有点疼,但想着好不容易来的机会,总得好好做吧。”
段淮抬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以后是准备演戏了吗?”
“嗯?”
“我以为,你会一直演话剧。”
“演话剧固然是好,其实我爷爷、爸爸都是搞这个出身的,当时对我来说也是个契机,可要真想长久干这一行,也没有那么容易。”
宁若慢慢说:“其实我有好多想做的呢,想多尝试尝试,只要是和文艺事业有关的。”
段淮问:“比如呢?”
“比如……”
宁若兀的想到了她写的那个故事,偷偷看了眼段淮,近在咫尺的冷淡系神颜让她的心虚感更明显了。
“比如画画、跳舞什么的吧。”
段淮嗯了声:“可以的,你还小,选择性更多,慢慢来。”
说到这,伤口处理完了,手指又来到她脚踝上,刚触碰到关节处,宁若疼得嘶了声,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疼。”
段淮动作停顿了下,但很快说:“忍着点。”
他拿过一旁的冰袋,轻轻敷到了她的伤处,问:“现在好点了吗?”
宁若手指轻轻抖了抖,点点头:“嗯,好点了,但一碰就还是疼。”
“很疼?”
宁若微微吸了口气,憋住刚刚差点没绷住的生理泪水,点了点头。
段淮轻轻换了个位置,说:“你很敏感,好像痛觉反应要比一般人大一些。”
宁若听了这话有点懵。
一般人这时候不该是安慰她或者轻点吗,他怎么还分析了起来。
但很快宁若有点意会过来他的意思。
说得那么专业,其实说白了就一个词——娇气。
“段医生,那我这样冰敷一下就好了吗?”
“还要外敷药,一会儿我会给你上,冰敷只是有助麻痹神经减少疼痛,也可以减轻局部组织肿胀。”
“哦哦。”
等所有都处理完,药也上好后,段淮把她的脚放了下,站起身说:“这几天静养,记得好好休息。”
宁若默默穿好袜子,然后说:“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段淮本来在收医药箱的东西,听到这句往窗外看了眼。
浓墨一般的夜,纯粹祥和的景。
两个人在一块的氛围太过自然舒适,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宁若迟早得走。
想说一句其实可以暂时在这歇,但——
“嗯。”
他垂着眼说:“我一会儿就去开车送你。”
段淮进去了,宁若也浅浅呼了一口气。
-
很快段淮就把宁若送了回去,简单和段淮打了个招呼,宁若下了车就回去了。
之后回头远远地看着他的车开走,长长松了口气。
和段医生待在一起实在太紧张了,她刚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本来是觉得段医生人好,其实过来也没事。
可心理压力太重了。
如果一直留在那里,段医生应该也会觉得她麻烦的吧。
宁若没多想,拿着东西进屋了。
这次宁若回去后,好好在家休养了好几天,无聊没事做的时候就翻开本子继续写之前那个故事。
故事名叫《晚冬》,主旨是被感情阴影深陷的阿诗在一场晚到的寒冬里遇到了太阳一般的顾妄青。
可不知道是不是被段淮给影响,她写了两天的谢将伶篇幅。
之后脚伤刚好点,卫寒喊她出去唱k,玩到一半没了劲头,宁若有点无聊地窝在角落接着写。
宁若没有什么灵感,可是想到了前几天段淮在她面前蹲下身,为她上药的场景。
故事有了新剧情。
因为阿诗跟随顾妄青的离开,彻底击垮了谢将伶内心的最后一根防线。
阿诗过了一段祥和日子,可马上城市出现了新的命案,她直觉是谢将伶做的。
警方的追凶停滞,让她重新回去找了谢将伶。
温文尔雅的男人当时在屋子里看书,阳光从窗外投入,画面宁静得他仿佛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人,让阿诗一度觉得她回到了他们还在这间屋子里生活的时候。
他说,你回来了。
阿诗质问他,那场案子的事。
谢将伶却闭口不提,放下书,问:那你跟着顾妄青离开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我。
他直直地朝着她走过去,阿诗没有犹豫地拔出枪对准他。
谢将伶停住了,看着浑身颤抖的阿诗,伸出手,握住了枪柄。
杀了我。他说。
——我是嫌犯,杀了我你就可以给上级交代。
阿诗看着眼前黑白莫辨的男人下不去手,然而很快场面就变成她被谢将伶给挟持,男人把她的手铐了起来。
他慢慢蹲下身,挽起她的裤腿,抚摸她骨感的脚踝。
那上面有阿诗曾为他受过的伤痕。
“你走了,想离开我。”
“阿诗,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在宁若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她出了会神。
耳边响起卫寒的声音:“若若,喊你呢,神游什么?”
宁若下意识把手里本子合上抬头去看,坐直身,说:“干嘛。”
“什么干嘛,我们是来找乐子的,不是坐着写作业的。”
卫寒又看了眼她那笔记本,说:“你这看着也不像背单词啊,这么心虚,写什么,小黄文啊?”
宁若矢口否认:“才没有!”
卫寒把话筒递给了她:“吼两嗓子不?钱都花了,不唱歌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