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几天段淮的态度明显淡了一些。
宁若去补习他也很少说话,虽然依旧客套礼貌,可不知道是不是带有滤镜的原因,宁若就是觉得他好像冷了点。
宁若有些搞不懂段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即若离,忽近忽远。
问他有没有生气,他说没有,语气一样温柔,神情始终未变。
可明明不是。
明明之前还能好到坐一个沙发,挨着看电影,手指触碰着手指,甚至是呢喃地互相说着情话。
今天就变得仿佛第一天认识,礼貌、谦和、连一点细微的笑都能拿捏最好的距离。
她直觉是自己哪句说错了,或者是不该提起赵卓津。
可赵卓津当时是他主动问的,他也压根不在意的样子。
到底哪里出错了?
宁若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把段老师给哄好。
她尝试着带了点小东西去医院见段淮,操的是感谢段医生的名义,可去了科室上下都知道有个小姑娘来找段淮,都去帮宁若喊她。
搞得宁若还不好意思了一阵,好像她是段老师的绯闻对象似的。
宁若等了一会儿,段淮没等到,倒是等到了白夏。
白夏说:“段医生在和专家协谈手术方案呢,最近有点忙,你可能要等会儿。”
过了会,他又给宁若使眼色:“但我建议你别等了,老段忙起来,谁也不见的。”
宁若有点失落,拿着东西回了家。
她抱着本子无聊地继续修改故事后续。
在《晚冬》的后续发展里,谢将伶使了一点小小的手段。
阿诗察觉出自己的沦陷,主动避让,谢将伶也退而求次,没有继续主动,反而是同样和她冷着。
情感拉扯的最高境界。
是猎人假装猎物的方式登场,让原本是猎物的对方自己主动走入圈套。
谢将伶把气氛拉到极致的冷,反倒让阿诗陷入自我矛盾和不可调节的犹豫之中,她开始主动思考自己对谢将伶的心理和情感,怀疑自己和对方前面所有的事是不是都是错觉。
可是宁若写着写着,就不自觉联想到自己和段淮身上。
她开始觉得愧疚,觉得段淮那么严谨的人,对于迟到肯定是在意的。
因为她的迟到刚好导致错过了那么关键几分钟。
可是她又懊恼,觉得如果不是赵卓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转而对赵卓津也就越烦了。
这么几年,她和赵卓津的朋友圈子相通率没有八十也可以说是五十,好朋友都玩在一块,不可以说完全地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的朋友聚会也要意外见着。
过了几天有姐妹过生日,请朋友们去常去的酒吧聚会,宁若也去了,结果刚进去就看见坐在里边卡座跟一群男生吹水的赵卓津。
宁若一张脸瞬间就垮下来了,转身就要走,被卫寒给拉了住:“哎哎哎,来都来了姐妹又去哪呢。”
宁若看了眼某个方向:“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他也在这?晦气。”
里边,那桌男生也瞧见宁若了,本来因为上次的事就够心虚,大家互相使眼色咳了几声,都端正坐好了,笑声也没了那么大。
“没事,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这,听说周娆的男朋友就是他们学校的,刚好又是那届,这能不赶巧?你当他们是死人,我们女孩子一桌,没关系的。”
这么说,宁若才过去坐了,酒吧里场子很大,主场区音乐震耳欲聋,光线五光十色。
宁若落座了就窝角落里e。
卫寒也发现宁若最近有点心不在焉,问:“你是不是又分手了?”
宁若看了她一眼:“什么是又。”
“就你最近状态啊。你是不知道你前两天给人感觉像恋爱了似的,可是现在……”
卫寒看了眼宁若这会儿的样子,点评:“像被男人玩了似的,又失恋啦,闪恋闪失啊。”
宁若本来没想到那茬,看卫寒那八卦的样慢半拍反应到什么:“你说什么呢。”
卫寒故意笑:“你说我能说什么。”
宁若有点不自在:“别调侃我,什么都没有,都没在一起过。”
卫寒哪信,继续自顾自地说:“可不是我说,这种男人,你别看他好,其实很难驾驭,你以为我们这种刚出学校的大学生能玩过那种二十七八的男人啊?”
宁若问:“为什么?”
“你想想,他们比我们大多少岁,那几年可不是白大的,我们上小学他可能在高中早恋,我们在高中奋笔疾书他有可能毕业正跟现女朋友同居,那情感经验上能一样吗。再者这个年龄有魅力的男人,你觉得会少女孩子喜欢他?那他为什么不接受,却平白喜欢咱们这种小白花,不是有利可图么,若若,玩可以,别陷进去。”
宁若听着听着,就慢慢坐起了身。
她试着解释:“可是,段老师没谈过恋爱……”
卫寒直直盯着她,一脸微妙。
“看我干什么。”
卫寒扑哧笑出了声:“你还真被我一两句就套出来了啊,我有说是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承认是段淮,怎么,喜欢他啊?跟他进行到哪一步了,怎么连人家没谈过恋爱都知道。”
“再调侃我不跟你玩了。”
“好了,过去周娆那边玩不。”
宁若看了眼那边的隔壁就是男生桌,懒懒地不想动:“算了……”
“哎,有什么,走吧。”
卫寒把宁若拉了过去,结果刚过去,那边几个男生一上来就殷勤地跟宁若道歉,个个端着酒过来说什么上次错了,什么都是为了津哥的未来人生大事着想,又说赵卓津一直在那自闭。
让宁若当了好一会儿的中心主角,周围人都注意了过来。
宁若是不愿意搭理他们。
卫寒则把两边隔开了,没好气道:“哎哎哎都干嘛呢,小仙女区也是你们能来的,不罚个十杯酒还想过来?”
这群男生平时就放浪形骸,爱开玩笑捉弄人惯了,卫寒早看不惯。
对方则道:“行啊,只要若若能原谅咱,今天喝一百杯也没关系,是吧,津哥?”
赵卓津窝在男生那边角落里,恹恹地看着他们,一脸别触我霉头的表情。
他最近是倒霉惯了,直接躺平。
谁听不出朋友们都想撮合赵卓津和宁若?
宁若拿过酒瓶指了指地上的边缘线:“你们的卡座是你们的,我们女孩子是我们的,这是三八线,注意了。”
说完宁若就回去了,本来是想继续窝回到她的角落,没想刚要坐下,意外看到吧台那边一道熟悉身影。
宁若心脏都下意识震动了下。
吧台边是好几个男男女女,看得出他是和他的朋友一起,有好几个人。
印象里向来都是一身白衬斯文有礼的男人此时挽着袖口坐在吧台边,端着一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朋友聊着天,同时又轻笑,多了几分风轻云淡的轻熟。
而他的身边不止同龄男人,还有几个同龄的女人。
看得出来关系甚好,说了不少话。
宁若呼吸都不自觉紧了些,有点像做梦似的坐回去,生怕对方看见她。
同时,她拿出手机下意识打开聊天框。
上次聊天还是上周四她去给任嘉悦补习,她说了句到了,他说了句好。
别无其他。
原来,段老师平时也会来酒吧。
她还以为,他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
不会和朋友有什么特别交集,生活中只有严谨的按部就班的学习和工作,对他身边的女人也是完全斩断拒绝。
只对她一个人不一样。
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有些太少了。
看到那几个成熟美丽的女人,宁若有些自卑地默默喝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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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前,白夏跟段淮招呼着:“哎,那边,你家小姑娘。”
段淮顺着他说的看了眼,知道他是在说谁,淡道:“嗯。”
他们来了半天其实。
所以今天这里谁过生日,哪些学生在那边闹,又是谁刚刚短暂做了回人群焦点,段淮当然知道。
也看到了眼里。
同时他也看到了赵卓津,他们那群孩子都是一起的。
当然,那宁若自然也是一起的。
白夏诧异:“你就嗯了一声???”
段淮道:“那还要什么。”
白夏不信邪地坐直了身:“我说你,你们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小姑娘这两天都没来找你,哦,前几天找了,你也推了,闹别扭啊?”
段淮:“没有。”
白夏又看他:“把人给惹生气了?”
段淮说:“也没有。”
白夏一琢磨也是。
就段淮现在这样,再看小姑娘那委屈的样。
估摸着,也该是反过来。
那他就心疼人小姑娘了。
惹谁不好惹他们全科室最铁面无情的老段。
就怎么把这男人整好这事,他跟段淮认识这么多年也没整明白。
原来不知道怎么把段淮给点着,他愣是几个月都没理过自己,那小姑娘不得够呛啊。
旁边的都是他们认识多年的朋友,也是姐姐辈的,其中一人看了眼段淮,说:“这就要说白夏你不懂事了啊,人段老师怎么可能喜欢那种类型呢,那边都还是些孩子呢,大学生吧?”
白夏道:“哎,大学生怎么了,我们老段怎么就不能喜欢大学生了,他很老吗?不老吧,这老牛都知道吃嫩草,我们家段老师就要泡小姑娘怎么啦。”
对方轻哼:“所以你们男人,都不是好鸟。”
白夏也笑:“鸟肯定不是好鸟,但段老师的肯定是,放心吧,清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