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不及了,老天爷不给你时间,不让你考虑,多考虑,孩子死,少考虑骨坏死。
真的,这种时刻,不光考验医生的技术水平,更是再考验医生的担当。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一天,医院全部私人化,当患者能被钱来衡量的时候,这种担当的医生还会有吗?如果有,估计也会被开除的。
因为医院不愿意给医生当最后的托底。
张凡这边快速的修复烫伤的地方,而李存厚,拿着长长的卵圆钳,不停的在锅里把一截骨头,拨来拨去的。
像极了吃火锅没吃饱,在锅里不停翻找肉骨头的食客。
“好了没有?”
“好了!”
说着话,李存厚把骨头小心翼翼的夹了起来,慢慢的放在了手术台的器械台上。
被煮过的骨头,就像是一个羊脂玉的扳指一样,白的刺眼。
“克氏针!”
如同织毛衣的金属针一样的克氏针送到了张凡的手里。
直接透过肌肤,砰砰砰的三下楔了进去。
骨头稳稳的链接了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新龙门客栈里,被西北幡子用刀刮了一遍的东厂公公一样,白骨森森的,就像是骷髅架子一样。
烧伤的太厉害了,大片大片的组织和皮肤被损毁了,缺失的组织太多了。
“移植血瓣!”
左侧的大血管已经废了,只能从右侧的取含有动脉的血瓣了。
这玩意在哪,其实就是老华医给你号脉说有喜脉的这个地方。
这是最浅表且最容易被用来移植的动脉了。
身体其他部分有更浅表的地方,比如颈动脉,可这些动脉惹不起啊。
只能欺负欺负能惹的起的地方。
因为损伤的厉害,驱赶和左侧手臂的动脉已经损伤了。
现在不光要移植缺失的组织,还要移植动脉。
这种手术风险太大了。
骨头活了,附着的组织没有活,组织活了,动脉瓣没有活。
动脉瓣活了,结果被取的地方血管栓塞了。
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而且一旦发生,都是前功尽弃的事情。
甚至打官司的时候都打不赢的。
你给人家说,损伤严重,失败率高。
可人家法官只问一句:“知道损伤严重,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大的手术,指南上明明说了需要截肢,为什么要移植。”
这个时候,医生能被问的哑口无言。
成功了,医生可以说我要医者仁心,但失败了,你这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的,就算说出来,也会被认为你有更多的其他想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楼道里本来焦急的状态,已经变的麻木了。
一群人靠在墙壁上的,有坐在椅子上的。甚至还有瘫坐在地面上的,大家眼睛无神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里面永远明亮的日光灯,光线穿透而过,照射在一群脸色灰白的家属脸上,格外的刺眼,格外的让人心疼。
“擦汗!”
手术太难做了。
需要取下来的组织量太大了,不光从右侧胳膊取了下来,还需要从大腿内侧取一定量的组织。
而且,时间还有限制,如果手术做的太慢,失血时间过长的组织,就会发生灌注再灌注损伤。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组织长时间没有氧气供给后,就会因为二氧化碳的猪留形成酸中毒,当血液再次进入的后,就会发生强烈的血栓形成,防都没办法防。
张凡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没有一步多余的动作。
几个医生相互之间配合衔接的直接再没有更高的提升了。
白净的孩子,就像是市场里的小肉猪一样,看上那一块,被切下来那一块。
一片一片的组织被贴服在肩背部的缺口里。
红色的血管,在医生稳健的双手下,一针一线的缝合在了一起。
动脉缝合,一点都不能马虎,稍微有个意外,都是无法收拾的。
“打开钳夹器,看血供通畅情况。”
卡哒,钳夹器带着血滴,如同怪兽的牙齿一样,松开动脉的时候,之间红色的血液缓缓的通过了缝合的地方,而原本已经失温失色的手指,开始慢慢的变的有颜色,有温度。
现在血管活了,但还不到松一口气的时候。
因为还有被取下来的移植组织。
李存厚的皮肤异体移植,可以大面积的移植在烫伤的组织上。
但皮肤一下的东西,他这个材料无可奈何啊。
现在只能靠张凡的手术水平了。
缝合,这个时候的缝合,相当的讲究。
右侧胳膊的组织移植到左侧,还算简单。可从大腿到手臂,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从肌肉的厚度,到肌肉的联合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如果一点点不匹配,说不定就是肌肉坏死,组织坏死。
张凡的汗水,刷拉拉的往下流。
真的,这个汗水多的就像是张凡在干一件重体力的工作一样。
王亚男也不轻松,眼皮子上都感觉渗出了液体。
张凡要动,而王亚男的手甚至身体,都必须保持一个最稳定的状态,好让张凡用最容易的体位发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