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死了?”
“不像新死之人。”解彼安表情严肃,“魂兵器对人魂是有所感知,但范围不大,除非是怨念深重的魂,才会有这么强的反应,新死的魂一般比较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
“那是怎么回事?”范无慑听得周围一片寂静,“整个蜀山都很安静,看来除了我们,没有人被惊动。”
“要么是碰到了很厉害的邪祟,要么是死了很多人,无论哪种,此事都十分蹊跷。”解彼安循着无穷碧的指引,一路往后山跑,“若这不是新死之魂,而是早就有的,为什么之前我们不知道?蜀山的城隍从未上报过这样强的怨魂,就说明此前没有,而我们在这里过了一夜,刚刚才察觉。”
“难道是从别处来的?”
“几乎不可能。怨魂多是因为生前爱恨执念不散,除非被人驱使,不会轻易离开当地,再者,蜀山有上万名修士,阳气极重,邪祟只会避而远之,除非它本来就在这里,不然不可能无故、毫无征兆地出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范无慑道,“那邪祟被封印在此处,不知因为什么封印解除了,被魂兵器感知到了。”
解彼安神色愈发凝重。他从未见无穷碧有过这么大的反应,不管那东西是什么,一定不好对付。
俩人离开云嵿,一头扎进了茫茫山林,被无穷碧指引着,寻到了一处山洞。那山洞入口被一人高的野草所遮掩,哪怕近距离路过,都未刮了一番记忆,“天罡……等等,难道是《黄帝阴符天机经》里的阵法?”
“不错。”
解彼安大惊失色:“竟有人敢用《阴符经》里的邪术!”
那《黄帝阴符天机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书,虽然几个铜板就能在地摊上买
到,但内容艰深晦涩,且残缺不全。此书中有各种阵法、巫咒、诡术,传说当年轩辕氏就是靠此打败蚩尤,如果说轩辕天机符是号令阴兵的兵符,那么这本书就是兵法,得其一就能独步天下。百万年来,有多少人钻研此书,试图找出轩辕天机符的下落,又有多少人修炼上面的诡术秘法,结果不是白费功夫,就是走火入魔,如此得不偿失,渐渐也就没人敢修了。
宗子枭是唯一一个真正寻到了轩辕天机符,修成了秘法的人,最终也堕入魔道,万劫不复。至于是先懂兵书,再得兵符,还是先得兵符,再懂兵书,后世一直不得其解。
“这天罡正极缚魔阵,能锁住一般缚魔阵压不住的修为高深的魂魄,把被缚者变成亦人亦鬼的魔物,永远游离于生死之际,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感觉得到,却无法从痛苦绝望中解脱,也不得轮回超生,是极其歹毒邪佞的阵法。”范无慑说到最后,声音有了几分颤抖。他对这阵法再熟悉不过,他曾经想以此阵留住宗子珩,但终究没狠下心。
“那不就等于,人间地狱?”解彼安不寒而栗,“摆这阵法的人,也造下了恶业,实际是两败俱伤。看来设阵之人,不是对被缚之人怕到了极致,就是恨到了极致。”
“被缚的东西呢?”
俩人沉默了。
行到此,他们基本上想通了,虽然不知道这阵法存在了多久,但必然是经年累月的地动,使得索链逐渐松动,今晚直接震断了一条索链,阵法破了,魔物被放了出来。
漆黑之中,铁链再次被碰响——就在他们头顶,像是有什么东西自铁链上爬过。他们甚至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从上而下地盯着他们。
静静地盯着他们。
解彼安额上泌出了冷汗。
被这邪阵所缚,生前必是高阶修士,死后又是怨气滔天,执念越重,力量越强,离得这么近,解彼安感到那怨念仿佛化作有形之无,蚂蚁一般爬过他的皮肤。
范无慑道:“师兄,这东西极难对付。”这邪祟不知道会厉害成什么样,若要保两个人平安,他可能会暴露身份。
解彼安当然知道,他自小跟着钟馗收魂,这样强烈的怨念,实在少有,他道
:“无慑,我顶着,你去找师尊。”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范无慑断然拒绝,“这个我不会听你的。”
“你……”
范无慑从乾坤袋里掏出几张空白的黄符,以灵力写下火符箓,飞散而去,一张一张地钉在了铁链之上,将整个山洞逐渐照亮。
俩人同时抬头,一个黑影正趴在他们上方,那东西佝偻着身体,衣衫褴褛,长长的头发散乱地垂下,面目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