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要回门的缘故,两人约定好等回门之后再大佛寺,又说了会话,屋子里烧着地龙,很热,眼见时间还早,两人在这温暖的室内竟又相拥着睡了过,等再醒来,外头晴光大开,兰因迷迷糊糊听到门外停云和时雨在悄声说话,大约是在商讨他有没有起来。
看了眼白纱外的天色。
不清楚这会几时,但肯定不早了,头天以孙媳妇的身份给祖母请安,兰因怕耽误时间不敢再继续躺下,看着身边依旧闭目拥着她的齐豫白,她伸手轻轻推了他下,嘴里跟着唤道:“敬渊,起来了,还要给祖母请安。”
何时见他这副模样过,兰因忽然心软,原本的羞恼退,她看了齐豫白会,抬手摸到他的脸上,柔着嗓音与人商量,“那等回来再睡?”
她到底还存着理智,知道这会最重要的就是给祖母请安。
齐豫白想与她说是真的晚了,祖母也不会怪罪的,她老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能有个孙媳妇,知他恩爱,她只会兴,不过他也知道兰因的脾气,她这个人重规矩又重孝道,绝不可能让祖母个人孤零零吃早饭,难想赖床的齐豫白看着自己的娇妻,到底认栽,又抱了她会,他开口,“喊人进来吧。”
齐豫白轻轻唔了声,他仍不肯睁眼,抱着她,哑着嗓音问,“什么时辰了?”
滴漏在外头,兰因坐起身抻长脖子也没瞧见,只能回过头如实说,“不知道,但应该不早了,时雨她在外等着了。”看着仍不肯起来的齐豫白,兰因还想劝他起来,忽然被他揽过腰身。
这突如其来的下,兰因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惊呼声后,她整个人扑进了齐豫白的怀里,明显感觉到外头说话的声音跟着停,兰因冷不丁就想起昨儿夜里她送水进来还有整理床铺离开时那通红的脸,也不知道她听到这个动静会不会乱想,兰因手撑在齐豫白的胸膛,又羞又恼,正想说他却被他拿脸埋在肩头,平日沉稳古板的人这会竟跟孩撒娇似的,蹭着她的肩膀瓮声瓮气说道:“不想起。”
兰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终于肯起来了,她松了口气,重新坐起身,刚想喊人进来,想了想自己如今的情况又此地银三百两地先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才整理听到身边传来声低笑,知道他在笑什么,兰因脸红,气鼓鼓地扭过头,压着嗓音怪人,“还不是因为你!”
“怪。”
心里却想着。
等回头朝中的事定了下来,他定要好好休几天假带兰因别庄住段时日,就他两个人,谁也不带。
那会她总不至于再为了别人忽略他了。
齐豫白抬手替人整理头发,他原本真的只想替她整理头发,但见她满怀信赖的模样,甚至因为碰到额前碎发闭上眼睛,心下忽动,他修长的指尖还缠绕着兰因的发丝,突然俯身在她脸上亲了口。
等她惊讶睁眼。
他目光愉悦的替她擦了下脸颊,扬声喊人进来了。
齐豫白坦然认错,半点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他笑着抬起手,见兰因要避开,他好笑道,“过来,替你整理下头发。”
兰因目光狐疑地看向他,见他双目清明坦然,也就信了。
她凑过。
兰因点了点头,他抬脚了外。
停云给她穿衣,时雨领着人收拾床铺,看着身后几个丫鬟,兰因不禁庆幸,还好他早上没做什么,要不然她这会真是没脸见人了。可脸到底还是红的,怕几个丫鬟瞧见询问,她等穿完衣裳洗漱完坐在梳妆镜前的时候,问,“昨儿夜里外头几点歇的?”
“快到戌时了。”停云替她梳头,与她说起昨儿夜里的事,“侯爷个人就喝趴了涂公子和大少爷他,最后几位少爷是醉醺醺回的。”
被偷亲的兰因:“……”
想说什么,门已经被人推开了,停云等人进来伺候他洗漱,兰因只好闭嘴,只是趁着几个丫鬟没注意,没忍住在被子底下拧了下他的胳膊,却被齐豫白抓住手,又在手心轻轻挠了番,最后还是她先红了脸掀被起来。
看着她落荒逃的身影,齐豫白眼中笑意愈浓,他是不需要人伺候的,简单梳洗番后,看向被几个丫鬟包围的兰因,“外头等你。”
从镜中瞧见主子的神色,她大胆猜测了下,心翼翼询问,“侯爷?”
“嗯。”
还是头回听主子提起侯爷,停云惊诧之后又显有些兴,她笑着答道:“侯爷没事,他还是骑马回的,奴婢那会正好在外头,他看到奴婢还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见兰因蹙眉,知她担心,她忙又补充句,“您放心,侯爷有寸,没让他真的喝完。”只是那几位少爷从前是酌,何曾那般豪饮过,加上昨儿那酒又烈,没直接昏倒已经不错了。
兰因自然也清楚,与人交待,“除了哥哥和表哥他那边,其余几户人家你回头看着派人送些礼物过。”等停云应声答应,她沉默会,又问,“他呢?”
忽然听到这么句,停云愣,“谁?”
时雨和停云对视眼,这才看着兰因说,“松岳没派人送沈姐许昌。”
“怎么回事?”
兰因知道自己这些身边人,她的吩咐,他绝对不敢违背,除非这事是沈姐姐自己要求的。
兰因听到这话未做其他回答,只是握着手里的簪子怔了会神,半晌才说了句,“知道了。”看到时雨重新进来,想起沈鸢,又问了句,“沈姐姐呢?送她许昌的人回来没有?”
她本是随口问,未想时雨竟踯躅道:“沈姐她……”
听出她话中犹豫,兰因蹙眉,“出了什么事?”
昨晚看到舅舅那副失态的模样,她就知道他耐不住,本想写信给沈鸢问问情况,但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这么做,沈鸢比她长几岁,她比她理智也比她聪明,既然她说了这事她来处理,那她还是不要再问了。何况涉及舅舅,这事,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知道了。”
她没再提这事。
时雨与她解释,“原本马车和随从准备好了,可要离开的时候,四舅老爷突然出现,非要送沈姐,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沈姐就没让松岳派人护送。”
“原本奴婢昨儿夜里就想和您说的……”谁想到回来的时候,主子已经歇下了,这才耽搁到现在。
知晓和舅舅有,兰因也不意外。
也不知怎。
兰因忽然有些紧张。
“怎么了?”
等妆扮完,兰因跟齐豫白携手了松芝苑,这大半的时间,兰因除了金陵的那段日子,其余时间几乎每日会来齐府,可这还是她第次正式以孙媳妇的身份见齐老夫人。
才走进熟悉的院落。
听到里传来祖母和卫妈妈的说话声。
帘外丫鬟、婆子满笑容向他问好,紧跟着朝里头传话。
等兰因和齐豫白进屋,齐老夫人看着逆着阳光进来的两口,更是眉开眼笑,等兰因行完礼敬了茶,她立刻让卫妈妈把人扶了起来。
没有刻意的冷落,也没有故意的刁难,就跟从前来齐府时样。
齐豫白见她止步,低头问她,扫见她上的踯躅,只想也就明白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
兰因抬头看他。
晨光正好,她看着他眼中缱绻的温柔,忽然心安,没什么好怕的,就像敬渊不是萧业,祖母也不会是成伯夫人,心下定了,兰因也就不怕了,她朝人扯唇笑,“嗯,进吧。”